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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左右看了下,這樣說道。
不待父親開口,那個領頭的武士已經率領手下的人開始清理場地了,父親也加入了進去,不時指揮著他們,我則抱膝坐在一邊,靜靜看著他們。
已經到了鑄劍之所了,歷史上那把註定要留名的“徐夫人匕首”,難道真的就要這樣在我眼皮底下鑄出嗎?
我茫然了。
不到半日,山中昏黑之前,鑄劍工坊便已經被整理了出來,初步恢復了它當年的舊貌,那幾個武士,也已經搭建起了兩個簡陋的茅棚,供夜間休息之用。
我實是感到疲勞,目前這個八歲女孩的身體,真的有些過於羸弱,因此雖然只是睡在茅草之上,但很快便墜入了夢鄉,只是半夜偶爾醒來,似乎仍能感覺躺在另一草堆之上的父親並未入眠,他在輾轉不停。
第二日等我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了,我從茅棚出去的時候,看到昨日臨時搭起的簡陋鍋灶邊還剩了一碗粥,幾塊餅,應該是留給我的早飯。
父親和武士們早已經開始動工了,我草草吃了早飯,站在一邊看了許久,才明白過來,父親這是在製作供澆鑄用的型範,劍範是根據燕丹提供的尺寸,用粘泥所造,然後放入窯中烘乾,再加修正,最後出來的質地看起來像陶器,所以通常被稱為泥範或者陶範。
制範是以要鑄造的器形為依據的,而最後的劍能否達到設計要求,規整而協調,勻稱而美觀,決定於制範是否精細,所以我見父親十分仔細,改過幾次,才將泥範放入了已經起火的窯爐之中。
前幾日在馬車之中無事,我便纏著父親討教了鑄劍之法,所以才對制範這第一道工序有所瞭解,只是我記得,父親當時還講過,制範的同時,也是為以後的裝飾打下基礎,如劍體上鑄出的花紋和銘文,都必須預先在劍範的內壁上鏤刻出陰陽相反的紋路,但此刻,我見父親製作的這柄劍範,卻並無此程式,略一想,便明白了,父親現在要做的,完全只是一把殺人的工具,只求犀利,所以所有繁紋雜飾,一應全無。
劍範不一日便出爐了,父親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熔鍊了。
他已經找到了舊日的鐵英之坑,取了鐵英沙,將之裝入坩堝起火鼓爐熔鍊,按照我的理解,熔鍊的目的是將鐵英沙熔成液狀,同時也是去除原料中含有的雜質,如附著於原料上的木炭,以及料材中原本含有的氧化物、硫化物等元素,使之精純。
我知道,鐵的熔點是1500攝氏度,在現在這個冶煉技術相對落後的時代,熔爐內的溫度經常會與這個熔點有一定的差距,這也是古代鍊鐵總是難以成功的一個原因,但我發現,父親卻取了中山之上的老松木作燃燒之材,這才恍然,松碳之中,常常含有松脂,作為一種催化劑,它使得鐵的熔點降低,從而促進了融化,不禁對父親的智慧深感自豪。
我想起前世看過的關於一些上古鑄劍師的傳說,他們鍊鐵,久煉不化,到了最後,往往躍身入爐,借焚化自己身體中的磷等元素來促進燃燒,提高爐溫,這甚至包括了干將莫邪的師父和師孃,他們就曾為楚王煉劍而投身爐內。這樣的故事,在我前世看來,不過是個傳說,但是到了這裡,我卻發現並非僅僅是傳說,而是完全可能真實的存在,王權威逼之下,鑄劍師為了煉出寶劍,保住自己的骨肉免遭荼毒,無奈之下,只能縱身入爐,慘烈至極。
父親率領著武士們,整整大火鼓爐了三天三夜,直到爐中火焰化為青氣,才將熔鍊成熟的鐵汁澆灌入劍範,等其冷卻凝固,一柄小劍,也就是匕首,便成形了,但這,也僅僅只是完成了部分工序,接下來,我就看到父親去掉了鑄範,不斷地將這匕首拿到爐裡反覆加熱,反覆鍛打,經過這樣的鍛打,不但去掉了雜質,同時也提高了材料的韌性,用現代的話來講,就是在鍛打的過程中,釋放內應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