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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可孤冷眼旁觀,心頭稍微安定。今日之所以有這個會議議題,其實是他在最近一段時期憷然發現有些人思想出現了問題。居移體,養移氣,利益能薰心,安樂可銷骨。到達通州之後過的這一段相對平穩日子,讓大家普遍生出了小富即安的心理,這種不良心態,毫無疑問影響到了士氣,甚至連耶律沖、李新的臉上都難得一見原來的堅毅之色。所以韓可孤不能任由他們沉浸在這種不恰當的情緒之中,才召開會議商討出兵之策。輪番討論下來,可以明顯地看出,眾人開始逐漸恢復軍府軍人應有的亢奮血氣,效果十分不錯。當然,堂中眾人也確實提出了許多建設性意見,只是不知韓可孤何時付諸行動,唯有由最初的驚詫明白過來之後便一言未發的李長風猜得透,韓大人一戰之心已定。這是個不得不應之局,金我雙方無法共存,終究有大打出手的一天,現在金國勢力有礙,正是可趁之機。勝則能增加信心,敗則更增加仇恨,兩利之戰,如何不戰。
議事直至燭殘方畢,眾人散去之後,猶在廊前道旁竊竊私語,為大人組織的這次坐堂論戰興奮不能自已。韓可孤一笑間暗自點頭,知道自己此番舉措有了效果,眾人的奮勇之心被成功調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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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秋草黃,沃野染白霜。大清早,通州城外寥無聲,尤其是十家子屯兵營更加靜謐。昨日連場大雨才歇,兵士們忙於搶收都累得夠嗆,難得如今已經忝為總教習頭子的李新大人發了慈悲,讓大家暫停一日晨訓,都窩在熱坑頭上睡囫圇覺兒。
通州轄地不小,但內城並不大,韓可孤與兒子二人沿著寂靜小道一路向城中灑灑漫行。韓煒想起蕭狗子敞胸坦腹大睡的模樣,心中暗暗好笑,到底還是老話兒說得對,人的精力是跟著年齡走的,一年不如一年,又是在通州這個相當平安的地界兒呆久了,連狗兒叔的警惕性都有所降低,倒是那幾個貼身親兵機警,聽到動靜便要跟上來,只是父親不允許,也不知現在是否會偷偷隱在暗處綴過來。
漸到城關,老遠能聞見雞鳴隱隱、狗吠輕輕的聲音,側耳細聽,甚至有誰家在倒馬桶,誰家在燒開水準備做早飯的動靜入耳。秋天高爽,空氣新鮮,朝可孤嗅著空氣中越來越濃的家的味道,感慨地深深吸一口氣,滿足地說道:&ldo;這種味道,己經許久未聞了。&rdo;韓煒在旁看了父親一眼,心想無非是酸酸臭臭,炊煙嗆鼻,有什麼好感慨的?有心問一問父親,卻見他一味沉浸其中,便不敢打攪。韓煒到底年幼,正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時候,哪裡會想到此時父親己經神思過去。
是人便不願意囿於險惡,韓可孤亦如是,他內心很嚮往平凡而安定的生活。與世隔絕,遠離戰爭,鄉鄰共處,安居樂業,悠閒自在,樂得其所,一片和諧之聲在耳,讓他時常笑到午夜夢回。
韓可孤若真的下定決心去享受一份安逸也非不能夠,帶上自己的兒子飄離而去,隨便尋一處依山傍水的好所在,搭幾間茅舍,種幾分薄田,就是閒雲野鶴自在翁。現在沒有了故國沒有了朝廷也沒有了約束,只要自己去意一決,誰能阻攔?‐‐只是遠離,往往不是因為腳步,還有心的系絆‐‐韓可孤不僅有兒子,還有朋友有同事有袍澤兄弟,心中更有黎民安危有國家復興有青史留名的執念。廟堂雖亡,但大遼依然存乎與心,所以身不由己。於是韓可孤只能選擇留下,並且強悍地擴充著自己的勢力,欲為無家無國的人們爭取出一線繼續生存下去的出路。
城西屯兵,城門便沒有設防的必要。方便了城裡城外的百姓出入,現在也方便了微服的父子二人自在過關。
時間流淌,已見日升,城中逐漸嘈雜起來,因為爾今的通州孤懸一隅,銀錢短缺而且派不上用場,所以坊間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