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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通州節度使衙門有原駐軍坐吃山空,此時並不富裕,不過主要還是體現在米銀方面。前些年朝廷配撥的兵刃甲器還有倉存,蕭平之顧全大局,他明白現在形勢下,鄉軍存則通州存,支援鄉軍等同支援自己,況且又能以這些無大用的鏽鐵疙瘩換回些感情面子,將來米荒時也好向軍府方面張口。各取所需的事情,唯傻子所不肯為。
奈何兵漸多,器仍不夠用,韓可孤苦思冥想了幾個夜晚,終於下定決心呼籲通州百姓解囊。一而擬定章程,請士紳相助勸捐。韓可孤清名播與野,是百姓信得過的好官,求捐又是為了保衛自己家園,所以捐局熱鬧,百姓們富則多貧則少,量力而為,有錢出錢有米出米,紛紛慷慨,人人踴躍。
其時兵亂之年,通州百姓並不富有,有些困難人家連裹腹都很困難。鄉軍雖然不以朝廷濟餉,但總能維持,此次是第一次行此無奈舉措。這如同在困頓百姓口中討米,很可恥,很可悲,無怪乎韓可孤在感動之餘平添出很多歉疚。
然而歉意也好內疚也罷,無論如何擋不住韓可孤的心情好起來。鄉軍自成系統,選將募勇以地域為標準,凡親朋鄉友並編一營,強調袍澤一家,倫常情誼,實行上下制動的管理模式,府內任團首,首領擇下的層層遞選制度,使全軍上下關係融洽。
糧餉自足而獲得了持續發展的經濟基礎,韓可孤非是拘泥之人,他明白&l;天下熙熙,皆為名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r;的道理,空泛大義最缺乏號召力,唯有名利二字才能真正拿住人心。他將權力下放,把官與祿做為各級頭目向下施恩的工具,使其所屬感恩回報,對之忠心耿耿。
韓可孤作為鄉軍的最高統帥,控制著全軍各個部門與環節,自然便是由上而下情感關係的凝聚點,各營人等的感激之情最終匯總到他這裡,於是成為了被效忠的實際物件。
這樣的鄉軍,正符合韓可孤最初的設想,讓他如何不躺在溫暖的熱被窩裡偷偷發笑。
心情好起來,反而少了睏意,便躺在那裡胡思亂想,一忽想北安州沒了親人的老家,一忽想危如累卵的敦化小朝廷,一忽又想到普天下的黎民百姓水深火熱。身邊的人除了朋友同僚就只剩下兒子這麼一個親人,他倏忽間覺得自己很孤獨,很悲哀,茫然看著寬綽空曠的大炕,心中哀嘆舉目顧無親,畔缺暖床人。此時夜己深沉,除了守夜計程車兵之外,衙裡其他人早已入夢,寂靜中傳來睡在外間的蕭狗子地打鼾聲,聲音響亮,一如他的人一樣憨厚。韓可孤躡手躡腳下地走過去,果然被子又被蹬踹到了一旁,他搖頭苦笑,忒大的人了,竟還不知顧惜身體。輕輕扯過被為狗兒掖緊,復躺回炕上。這一來一回,雖然都是在房間裡,但仍被冷氣激到了,更加睡不著,又想。世人皆不明,如今遼國己經是散了骨架的遼國,朝廷己經是隻空餘一方璽印的朝廷,為何韓可孤仍然執著地抱住這條沒骨沒肉只剩一根枯萎筋條的癱瘓腿不放?其實就連韓可孤自己也時有迷茫,有幾分對國的忠誠?有幾分與民的憐憫?有幾分失親的仇恨?還有幾分光耀祖宗的執念?或許,只是因為自己一生的追求: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遼南形式一片大壞,敦化城那邊,耶律大石正按著既定戰略向西而動,擴充實力。持國者慎重,他深諳狡兔三窟,不可將雞蛋放到一個籃子裡的道理,親自率領一部分人馬穿過阿爾泰山北麓進入葉尼塞河上游的黠嘎斯人、乃蠻人領地,並在那裡築起一座也迷裡城。
也迷裡三面環山,易守難攻,而且水草豐美、土地肥沃,非常具有地理優勢,耶律大石逐漸壯大起來,招撫當地部落,使部眾人數激增到四萬戶之多,儼然成為雄踞西域的霸主。但他山之石雖好,卻未必都能攻玉,遠水不解近渴,大石的進步對與韓可孤方面而言不過是徒增一些虛無飄渺的信心,與實際沒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