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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度使蕭抗剌站在階前,說道:&ldo;為君者當為臣民之表率,縱泰山崩與前而不可變色。&rdo;
話說得激昂,但空泛。雖然也是至親的骨肉,秦王既將榮登大寶,但年齡上終究稚嫩,仍然在根本上最信任和依賴自幼生活在一起的姨娘母后。
他有些緊張地看了眼娘娘,說道:&ldo;小王明白……只是有些擔心,父皇駕崩,金人難保不會乘勢攻打興中城,如今城裡兵少將寡,重德林牙又遠在西疆可敦,如何能夠抵擋?。&rdo;
這便是血緣之親的微妙之處,但凡危機時刻第一時間想到的必然是至親至近之人,明知耶律大石此刻相距遙遠,但耶律定在緊張中不知不覺仍首先想到的是他。
尚未見敵,先思其敗,蕭抗剌恨鐵不成鋼,厲聲喝道:&ldo;擋住如何,攔不住又如何?且不論當年韓可孤大人以弱勝強,拒北安幾勝金兵、耶律大石輾轉西境,往復徵殺。就單單是女真人幾臨興中城,武將橫刀於陣前,文士痛斥在城上,百姓備戰,全民皆兵,可曾有一人懼過?&rdo;
娘娘見父親說得激動,唯恐其失了君臣禮數,枉被專在雞蛋裡挑骨頭的諫官們拿住把柄,連忙令內待太監撩開遮掩的珠簾,攙扶著走到秦王身旁,握住他的手,接過話頭溫言說道:&ldo;可還怕否?&rdo;
耶律定少年心性,被蕭抗剌一番話說的兩頰暈紅,膽魄被激發得腫脹起來,勇氣大增,反握過姨母的手,眼卻望向蕭抗剌,帶著挑釁的口吻說道:&ldo;不怕!就算女真人打進興中城,我也不怕。既是一死亦不怕!&rdo;
雖然耶律定已非是童年,但出言無狀更顯大不吉利,娘娘也顧不得金殿威嚴,此時階下正有正襟危立的文武臣子分列兩廂,連著聲&ldo;呸、呸&rdo;吐出幾口唾沫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叨咕著:&ldo;童言無忌&rdo;&ldo;童言無忌&rdo;。
綢繆於未雨,防患在未然。君臣們很緊張,四處森嚴戒備,兵武連同城裡的普通百姓,都在積極準備著戰鬥,雖然天祚帝的死訊公開,全城上下披鎬掛素,但臨戰的緊張遠大於亡君的悲痛,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詔告天下,嚴懲避戰逃跑的將員官吏。雖然明知道這不過是官樣文章,國已不國,詔書下去也難起到實際作用,但朝廷的體面還是需要維持下去。一面傳旨韓可孤努力向國,所達之意與當初蕭幹所傳達的意思大同小異,無非就是擴大了權力,允其便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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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夜到今晨,風一直未停,黃沙飛舞、雪花飄落,卻沒有悲慼之聲響起。
隆聖城頭也沒有如其它存在的遼國城池一般掛白以悼天祚皇帝駕鶴西歸,這倒不是韓可孤不忌臣子禮數、抑或隆聖物資供應困難,不具備相應置辦的條件。無論是營中存備的兵服甲襯,還是百姓家打織的布匹,只需要煮染漂白了雜亂顏色同樣可以應用。工藝也不複雜,只需將布匹放在稻草灰水裡浸泡即可了。只是他己經顧忌不及這些表面上的文章,自從得知天祚帝駕崩歸西的那一刻,韓可孤的意識裡便是一片灰黯,就像夜布把天包裹了起來,無星無月,沒有一絲光亮透視出來。好比現時的風雪天氣,潮濕而陰冷,惶恐與無措並存。
雖然當初天皇帝胃滯留金朝,但人活著,終究是個希望。如今成了第一位命喪他國的皇帝,其對朝野上下的打擊之重、影響之廣,如何讓韓可孤心不煎熬?
他的右手緊握著懸在腰下的那柄七星彎月寶刀,這把曾經贈出去的彎刀,因為是天祚帝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