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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步走至窗邊, 漫不經心地將香爐的蓋子掀開了, 自袖中掏出一把白色粉末來,自纖白的手指間緩緩灑了下去。空氣中那股馥郁的香氣登時變得更濃, 甚至將藥味兒也蓋下去了幾分, 於殿內濃墨重彩地氤氳開來。
「你你」
聖和帝的嘴唇都在哆嗦,可窗邊那人再也不曾看他一眼。只拍了拍自己的衣襟,淡淡道:「當年陛下為了登上皇位,怕是沾染過不少鮮血吧?這倒也是要多謝陛下了, 若不是陛下, 可卿如何能有這般的清閒日子過?」
他遠遠地瞥了眼那個喉中已然發出呼哧呼哧響聲的帝王, 隨即方緩緩地勾了勾唇角。
「陛下早該知曉的才是,當年你不擇手段奪去的總有一日,要百倍千倍地償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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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三刻, 雲板生生叩響了四聲。幾聲鴉鳴裡,一代君王已然魂歸黃泉。
眾官員皆被自夢中驚醒,匆匆披了官服, 便忙進宮服喪。早有聖和帝身邊的心腹大太監並張逸然等寵臣拿了聖旨,於政和殿中候著他們。
眼見著三份聖旨悉數被拿出,合於一處,擁護大皇子的大臣們就算是滿心的不甘,此刻也不得不接受這個如霹靂般的現實。更令他們心驚的是,聖和帝已薨,便連他們都收到了訊息,可原本應當一直在殿中侍疾的大皇子卻至今也不見人蹤。
他們心神俱為之一顫,誰也不敢再向下想,只得哆哆嗦嗦下跪,高呼:「先皇英明!」
七日後,聖和帝下葬,新帝登基,改國號為昭元,史稱宣帝。大慶上下皆大赦三年,免了一年的賦稅,眾大臣並有誥命於身的夫人亦隨之進宮服喪三月,日日不息。
而大皇子則在新皇登基之後方再次出現於了人前。其言語前後不合,又是痴笑又是嚎啕,情狀已然有如瘋癲。新帝憐其為親生兄弟,特將漠北之地封與其做封地,將他封了郡王,又送了兩個太醫同行,遠遠地打發出了京城。
自此,京中大局乃定。
「若非可卿,這大事定然也不能這般順利,」於身畔無人之時,新帝方與秦可卿笑道,「當日可卿這般幫朕,只說有一願。如今這江山皆於朕手中,自當為可卿完了該念方是。當日那一願,何不說來聽聽?」
秦可卿沉默良久,方於御前猛地跪了下來。他烏壓壓的發披了一肩,順著他叩首的動作一直傾瀉到了地板上,如同一條烏黑蜿蜒的河流。
新帝大驚:「可卿這是做何?」
旁人興許不知,新帝自己卻是心知肚明的——若不是可卿最終叛離了大皇子,只怕此事定然不能如這般順暢無阻。且秦可卿原是秦業自養生堂之中抱養而來的,其原是先太子忠順親王的私生子。不過忠順親王於爭權奪利之時亡故於先帝之手,這皇室血脈也隨之流出,竟由萬般尊貴的皇子變為了個七品小官之子。
這般算下來,秦可卿亦是其堂弟,乃皇室宗親。再加之又是輔助其登上皇位的大功臣,新帝自是不能以平常之禮相待,眼下驟然見他跪了下來,忙忙下了座位,便要親手將他攙起:「可卿快起,若有何緣故,直與朕說便是!」
「臣此生,並無絲毫悔意。」秦可卿並不曾起,只伏在地上,額頭貼著冰涼的地面,「唯對不起一人而已。」
他閉了閉眼,又憶起那個匆匆進門的少年來。那少年一身大紅箭袖,襯的膚色如玉眉目如墨,笑起來便如一江春水蜿蜒東流,令人不自覺也跟著猛地軟下了一顆心。
「當日那人救了臣家中弟弟一命,臣至今銘記於心。」
秦鍾大病之時,他甚至想著,不如放下這心中解不開的恨意,乾脆去求大皇子,哪怕暴露了身份也無妨,將弟弟這一命救下來也好——可好在,於他拼個魚死網破之前,少年急匆匆踏了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