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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誠惶誠恐道:「小兒無能,不敢當國公爺如此謬讚。」
「如何不敢當?」柳清愈看寶玉愈覺著順眼,乾脆將人拉的近了些,笑道,「若不是我那外甥先收了徒,我少不得也動了這收徒的心思——令公子當真是龍姿鳳章,風采灼灼啊。」
他頓了頓,這才方提起自己此次來意:「我先前聽聞,你在那章臺街上買了個丫鬟進府,是也不是?」
賈赦賈政俱是一愣,賈大老爺心內轉過了千萬個帶了些情-色意味的念頭,只嘿嘿笑道:「寶玉這也是成人了,怎不在府中挑兩個進房裡,還去外面尋那些野花兒呢?」
他一時忘情,這句話說得著實粗鄙。柳清聽了不禁暗暗蹙眉,心頭對榮國府如今的敗落之勢愈發看明白了幾分,只裝作不曾聽見,仍執了寶玉的手笑道:「原是我兒一次上街憨玩,不料卻被個人販子拐去了。偏生我兒生的秀氣,他便全當是個丫頭,一時竟膽大包天將人發賣了。自我回京後查了這許多日,方才知曉是被你所救,實在是要多謝你這救命之恩了。」
他本便是備了厚禮上門的,如今便將這禮送與寶玉,方道:「不知可否能令我兒出來與我一見?」
寶玉早便知曉此事,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也明白這其中摻雜了許多後宅陰私,礙著柳家的名聲,也為著寒煙的名聲,柳清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嫡母趁著夫君不在發賣庶子這種訊息傳出去的,因而聽了這話,一絲訝異也無,忙命人去叫寒煙。
一時寒煙來了,柳清凝視他許久,只覺著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清與髮妻原是青梅竹馬,自幼一同長大,情分自然非比尋常;而寒煙,說到底也不過是個錯誤的產物罷了。自他出生之後,柳清便覺著深愧髮妻,平日裡並不曾專門去看望這個孩子,一年到頭,也不過偶然遇見個兩三次罷了。
只是那時看到的寒煙著了女裝,怯生生地低著頭,連話也不敢多說,如鵪鶉般縮於一旁,只在柳清心中留下了個瑟縮的影子。而如今正朝著他走來的這人,雖則眉眼皆秀氣的不像話,卻眉目含笑、身形挺拔,通身氣質縱使是一身毫無裝飾的青衣也全然遮掩不下去。他的眉梢眼角中噙著傲氣,無須多話,自然便是凜然不容侵犯的姿態。
除了眉眼,與他記憶中那人,竟無一絲相似之處!
柳清怔怔地看著,一時不由得心內一酸楚:是了,青荷連個庶女的終身也容不下,如何能對他好呢?竟活生生讓他的兒子穿著裙裝、關在柴房中那許多年!
他滿心滿意皆是愧疚,只恨自己如何不曾早加註意,不由得顫聲道:「妍兒」
寶玉見了此情景,早便拉了賈赦賈政下去,連廳內伺候的下人也悉數遣開了,只留給他父子二人。
「大人何須如此喚我?」寒煙漠然拂開他的手,「如此親近之稱呼,寒煙實在是當不起。」
柳清一顆心竟像是被什麼野獸撕扯著一般,逐漸碎了個七零八落。他急急上前幾步,一把拽住了寒煙:「妍兒,我知曉你在怨父親,這原是應當的。可你是我柳家的血脈,無論如何,總要與父親一個補償你的機會方是——」
「補償我?」寒煙鳳眸一眯,彷彿是聽到了什麼極可笑的話一般,撫掌笑了起來。他原本便生的極為出色,這般一笑,只令人覺著一瞬間目眩神迷,「我不過是一屆賤奴,有何需要大人補償的?」
他愈是自貶身份,柳清愈是覺著愧疚,忙忙道:「這原都是我的過錯,若不是我,哪裡會令你遭受這許多苦妍兒,你且跟我回去,在這之後,我定不會允許這世上任何一人欺侮了你!我定會好好保護於你,掏心掏肺補償於你,若是做不到,便如這玉簪——」
他隨手從頭上抽下根綰髮的玉簪來,啪的一聲便掰成了兩半。
「只這一次,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