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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害蟲
最近的媒體上有不少號召吃蟲的文字,每讀到一次,就會連倒兩三天胃口,尤甚於吃了真蟲。
這些文字裡提到的蟲,包括螞蟻、蚯蚓、蟑螂、蒼蠅、蜻蜓、蟋蟀、蟬、蝗蟲、甲蟲、青蟲,甚至還有毛毛蟲和蛆。對於營養和美味的描述甚為煽情,恕我不忍引用。至於好端端的為什麼竟想起了吃蟲子,某網站有一篇不知是從哪裡抄來的文章稱:“就在一九九九年,人類已度過了自己的六十億人口日,六十億個肚子,向地球要吃的!為了開闢新的食物來源,人類吹響了向昆蟲進軍的號角。”
僧多粥少,有道理。上星期還有報道說全世界吃不飽的人口已增加至八億。不過話說回來,即使我不幸身為此八億饑民中之一員,寧可餓死,也絕不吃上述蟲子。當然我會選擇自焚,用高標號汽油,防止那些吃蟲的人把我吃了。
蟲子有營養,蛋白質豐富,甚至“蘊含了十幾種人體必需的氨基酸”,這些我信,不過這並不能成為說服我吃蟲的理由。蛋白質有什麼好稀罕的?我的隱形眼鏡上就有很多,每天睡覺前還要用專門的藥水將其除淨。抗拒吃蟲,就是因為它們讓我噁心,我估計在這個問題上人同此心。
篇幅所限,對“蟲”字就不多考證了,在當年的漢語語境中,除了對“昆蟲”的泛指,“蟲”字更多地被用來形容一種蠕動不已的、孜孜不倦的、善於鑽營且不無鬼祟的人及其行為。例如“淫蟲”、“網蟲”。在房地產二級代理市場正規化之前,北京的房屋租售中介人則被稱為“房蟲”。顧剛教授說大禹是一條蟲,讓魯迅先生生了老大的氣。
總之,形而下或形而上的形形色色的蟲子,除了“蟲二”,皆無法帶給我任何愉悅的體驗。
餓死事小,吃蟲事大。
據說絕大部分的昆蟲皆為風味極佳之物。為了推廣此物,已有一百零三年曆史的紐約昆蟲學家學會,不久前還舉辦了一場“昆蟲豪華宴”。
這道售價六十五美元/每位的“昆蟲豪華宴”選單如下:
頭盤:梅子汁蠟蟲碎肉,,油煎泰國水甲蟲,油炸粉蟲球。
主菜:牛肉及雞脯配新鮮蟋蟀麵包。
甜品:昆蟲曲奇,巧克力蟋蟀甜餅等。
報道說,盛裝赴宴的昆蟲學家們一個個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頤”。說實在的,我一直很懷疑這是一則愚人節新聞。就算確有此事,也不見得又有什麼“權威性”或“指導性”,更像是昆蟲學家圈內的一場瘋狂搞笑派對。不過,這份有杜撰之嫌的“蟲宴菜譜”,倒是充分暴露了吃蟲的一個重要問題:即大部分蟲饌皆經油炸或重味醃製處理。何也?我相信還是為了掩飾心理上的不適。與此同時,“蟲宴”的主菜依然不離雞、牛,證明昆蟲成為人類未來主要副食品的前景十分暗淡,充其量只能是一種另類小吃。至於“新鮮蟋蟀麵包”和“巧克力蟋蟀甜餅”,由於語焉不詳,故除那蟋蟀未必是元配之外,其餘皆無從推測。
食物供應過剩的老美,看來的確是有一點“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胸懷。最起碼,在吃蟲一事上,無人不可再以“我國古已有之”嗤之。金聖嘆“不亦快哉第一”雲:“夏七月。。。。。。汗出遍身,縱橫成渠。置飯於前,不可得吃。呼簞欲臥地上,則地溼如膏,蒼蠅又來緣頸附鼻,驅之不去,正莫可如何,忽然大黑車軸,激澎澎湃之聲,如數百萬金鼓,簷溜浩於瀑布,身汗頓收,地燥如掃,蒼蠅盡去,飯便得吃。不亦快哉!”
這金先生真是個不識好歹的SB,每位自動送到嘴巴邊上竟不知享用,還“不亦快哉!”個屁啊。
在艱難困苦的生存環境中,初民肯定吃過蟲,而且沒少吃;在其後漫長的與天地鬥、與人鬥、與蟲斗的歷史程序中,多半也沒斷了吃蟲,這些都有道理。不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