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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不在乎……」男人一邊怒吼,一邊大笑,像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瘋了,瘋了,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剛走幾步,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身後的昭五爬起來,用身體撞倒了高大的燭臺,蠟燭如火雨般,紛紛掉落在供奉的香油之上,將那火光變得刺眼。
濃煙嗆得昭五睜不開眼睛,熱浪席捲,讓他覺得自己身體裡的每一滴血都要被烤乾了。他捂著胸口,頹然倒在案前,手指被剛剛摔碎的茶杯劃出一道口子,恰好方便,他低笑了一聲,一筆一劃地在地面上繼續寫。
初見之日,少女粉紫色長裙,剪水雙瞳,盈盈如畫。那日是二月初二,上午日頭極好,晚間夜色靜謐,他掌心落了一朵粉紫色的木槿花——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都那樣清楚。
「二月初二日色佳,花朝同遊……」
「卻恁涼新茶……」
魂魄似乎已經遊離了軀體,沖天的火光之外好像有驚呼,有咒罵,但那都是塵世之內的事情了。
「孤魂從此歸故里……」
「少年別去……」
他從小到大幻想過無數次的溫情,終於牢牢握在了手心,即使對方連人都不是,但那又如何?他周身有無數的人,虛與委蛇,帶著面具偽裝自己,混跡於冷漠的人世,吝嗇自己的一丁點真心。
不要做人了……
我們一起做孤魂野鬼,也好過分隔在塵世兩端,再不得見。
我來尋你,我帶你去古長安。
大火燒穿了地基,一夜不休。傳說是受到了花神娘娘的詛咒,夏河所有的花一夜之間枯萎殆盡,從此之後再種不出一株花朵。
天亮之後,人們面前只剩了一片焦黑的廢墟,昭五和花神廟的所有都化為了灰燼,一群烏鴉吱哩哇啦地慘叫著,在廢墟中丟下一朵粉紫色的木槿花。
少年就此別去——
只剩下了天幕歸飛的烏鴉。
第18章 求救
顧陵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哐」的一聲響,周自恆冷著一張臉,把手中的同風狠狠地釘到了地上。俞移山看了他一眼,卻沒攔他,只輕聲道:「自恆,莫氣。」
「這群江湖道士,滿口仁義道德,卻不行一件正事,」周自恆冷笑了一聲,「此事本不該如此收場,若不是他們全無良心……」
俞移山垂著眼睛,很罕見地沒有跳腳:「周師兄,你下山下得太少,這話說的,真像養在皇宮裡的公主……那些散道也是憑藉抓這些孤魂野鬼和山野小妖來錢財、增補修為,若不如此,他們也沒什麼活路……」
「那他們也不該如此!信口胡說,罔顧人命,豈是修道之人可為?」周自恆沖他吼了一句,隨後又冷笑了一聲,「我不懂人間疾苦,便要容忍作惡嗎,這是什麼道理?」
他說著,拔了地上的劍便怒氣沖沖地走了。顧陵十分無奈,蕭寧則一直垂頭不語,俞移山嘆了口氣,對著樹上剛剛恢復神智的昭五說道:「你別理他,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拗得很。倒是……你死後不應該如願墮鬼麼,為何被困在這裡?」
昭五張了張嘴,悠悠蕩蕩地從樹上飄了下來,他的眼睛中已經有了光亮,但被困了太久,仍有些迷茫:「他困我在此,我找不到她……」
蕭寧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在顧陵身邊悄聲道:「井中那個只是尋常附靈咒,有人在井水之中下了一道咒術,用來困住他罷了。至於那些指印……恐怕是他恢復神智之時,想要逃出來卻徒勞,這才而留下的。」
俞移山讚許地看了蕭寧一眼,隨後又輕聲問道:「是那個帶斗笠的男人困你在此?」
昭五點了點頭:「是。」
「他為何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