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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望著她,淚眼婆娑,傾身跪倒在她跟前,握住她的手,顫聲道:「姑娘,我想讓你離開這裡,你不能再陷下去了,你……你根本就不瞭解陛下。」
楚璇只覺荒誕,她不瞭解?就算她不瞭解,這也是她自己的事,決定該由她自己來做,何時輪得到旁人來置喙。
可她的眼皮如灌了萬鈞鉛水,重重墜下來,渾身像被抽了筋骨,再使不上力氣,眼睜睜看著面前冉冉那鮮活明媚的臉一點點變得模糊,蒼白,漸漸化在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裡……
興慶殿上宴樂笙起,眾臣落座,宮女們魚貫而出,抬起甜白釉瓷盅侑酒。
蕭逸飲過三旬,目光落在自己右邊空蕩蕩的坐榻上,神情幽沉。
高顯仁最會察言觀色,感覺出皇帝因貴妃的缺席而不悅,正想出去問問怎麼回事,殿外的小黃門卻先從屏風後拐了出來,附在高顯仁耳邊低語。
他回來,在悠揚鼓瑟的掩護下,躬身沖蕭逸低聲道:「貴妃娘娘那邊派人來說,她身子不適,今晚就不來了。」
蕭逸面容一片平靜,甚至唇邊還帶著方才應對臣僚祝壽時而微微噙起的笑意,眼中映出流波蕩漾的水袖妙影,那柔柔盪開的波漪漸漸冷卻、僵滯,轉瞬間冰封千里。
「朕知道了。」
寥寥四個字,高顯仁很是驚訝,往常陛下若是聽聞貴妃身體不適,哪怕不是立即趕到她身邊,至少也會派御醫去看,從未像現在這樣,這般冷淡,漠然。
他偷覷陛下,驚覺他握住酒樽的手緊緊繃住,因為過度用力而骨節凸起,森森泛白。
蕭逸仰頭飲盡杯中殘酒,沖高顯仁道:「你去告訴梁王,宴席散後留步,朕有話要跟他說。」
高顯仁依言走下御階,梁王看上去精神矍鑠,正神采飛揚地同左右閒話,一聽高顯仁這樣說,不由得斂卻笑容,略顯詫異地看向御座上的蕭逸。
蕭逸皮笑肉不笑地淺勾了勾唇。
……
夜色如墨,冬雨初歇。
蒼茫驪山被行宮裡的燈燭耀映得如天河,撒下了一把脈脈星光,在黑夜裡幽幽閃爍。
幾個神策軍打扮的人抬著一方箱子快步從陡峭的山道走下,竟是一路暢通,無人阻攔。
楚晏從山側的蓊鬱松柏裡閃出來,迎向蕭雁遲,焦切道:「都還順利嗎?」
蕭雁遲抹了一把額間的汗,道:「順利,璇兒大概要醒了,再往前走就是禁軍的防線,咱們出不去,先抬她去我安排好的角房,等明天發現貴妃不見了,勢必會亂起來,到時讓她混在下山搜查的神策軍裡出去,神不知鬼不覺。」
楚晏忙點頭,抬手招呼他預先安排好的家奴,從神策軍的手裡把箱子接過來。
蕭雁遲回身朝那些神策軍作了一揖:「有勞各位弟兄了,他日我必相報。」
神策軍還禮,毫不拖沓,腿腳伶俐地返身回行宮。
蕭雁遲安排的角房正在驪山腳下,是換值的衛兵夜裡安歇之處,山腳松木茂密,綠葉亭亭如蓋,層層掩映著這一楹低矮屋舍,十分隱秘。
箱子抬進去,家奴退下,楚晏和蕭雁遲上前把箱子開啟。
楚璇還倚在沿壁上睡著,被角房裡陡然亮起的燈燭一映,眼皮顫了顫,幽幽醒轉過來。
她茫然地揉搓著眼,看向父親和表哥,腦子有些遲緩,許久,才漸漸想起昏迷前的場景,她心中一慌,忙四下環顧。
這裡狹窄逼仄,還瀰漫著一股濕潮的腐氣。
楚璇一急,晃悠悠地從箱子裡爬出來:「你們想幹什麼?」
兩人交換了下視線,楚晏站出來,道:「我們帶你走。我已向你外公請辭,不日就要攜家眷回南陽老家,我先把你送回去,讓你的大伯照顧你,到時只等你兄長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