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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行簡曠如原野的胸口,瞬時被盈滿。
他兩手繃在身側,身形僵直,不知如何是好。
女孩在他懷裡憤憤嘟囔:「你是不是給我寫了信,她們把你信扣著不給我,還給我吃豬食,你為什麼不回來看我?我好想你啊,我好想你的……」
一滴清淚自左眼滑落,方行簡下顎顫慄,不聲不響。
良久,他終是抬起雙臂,將她緊緊擁住,密不可分,牢不可破。
——
翌日,方門慘案傳遍京城。
朝中奏疏彈劾方侍講者無數,有言他藏妖欺世,假以時日,會叫天下民不聊生,當初江怒一事興許就是這妖孽所為,並非神佑;也有惜才同黨為他說情,只道他是被妖女迷了心智,以為美人在懷,當日才知真相,在兒女私情上雖有過錯,但才學是真,不能因此錯失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挨個料理好亡故家僕後事,方行簡告病家中,多日未去上朝。
他謊稱自己到場時,那妖怪已不知去向,奄奄一息的李家小姐就在眼下,他無暇顧及其他。
流光易逝,家中親眷逐步好轉,那夜陰霾也漸次淡去。
只是,花團錦簇的汀蘭苑成了一片荒草園,無人再敢踏足半步。
立冬當日,皇帝龍體好轉,重回龍椅,把持朝政。
閉關修養時,他對方家事也有耳聞,可時日良多,一掃階下卻不見人,下朝前多提了一句:
「方學士何在?怎麼不來上朝?」
聽他還記掛著自家女婿,吏部尚書受寵若驚,匆匆回道:「臣叩謝聖恩——當時朝中爭執頗多,互不相讓,太子殿下就未將此事定案,一直拖至今日。唉,微臣這不成器的女婿啊,仍在家中靜養,羞見聖顏。」
皇上捋捋唇下須,又問:「李尚書家小女可還安好?」
「雖有驚嚇,但目前尚好。近來歸家省親,還算開心。」
皇帝頷首:「嗯,那便好。」
翌日,忽有內臣傳旨至方府,召方行簡面聖。
他不明何事,細細裝整一番,趕去宮內。
太極殿內,聖上一身絳袍,已摘了通天冠,閒散坐臥在榻上用著小點。
見方行簡來,皇帝瞧他片刻:「許久未見方學士了,是消瘦許多。」
「微臣有愧。」他伏地跪拜。
「身體可還安好?」
「臣已無恙。」
皇帝勾唇:「那怎麼不來上朝?」
他背脊繃直:「家醜遍佈京城,卑臣早已無地自容,愧對聖顏。」
「怎麼辦,朕偏就愛聽你講課,才識豐厚,又不乏意趣,」皇帝盯著他俯首帖耳卻依舊一股子不卑氣態的姿態:「過陣子冬季經筵,你可得回來。」
方行簡沉聲拜答:「臣惶恐,多謝陛下厚愛。」
「你起來吧,」皇上捻去指端碎末,「今日叫你過來,為表惜才之意,還想讓你見個人。」
他示意一旁宦臣,老人立馬心領神會,高聲喚:「焉太史還請出來——」
高柱帷幕之後,一明男子款款走出。他一身緋色官服,身形瘦削,相貌俊秀。
方行簡望向他,來人乃司天監太史令。
他心一沉,已預料到什麼,拱手一揖:「焉太史。」
他也行禮道:「方學士。」
皇帝撐著臉,左右看看這兩位年輕臣子,而後捧起茶杯,看戲道:「焉太史,你同他說。」
焉太史上前兩步,直言:「方學士,勸你莫要再將那龜妖藏於家中。」
方行簡聞言色變,屈膝跪下:「她已不知去向,府中先前住所也已封園,臣怎還會與她相交?」
焉太史淡聲道:「我乃天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