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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離開康復醫院的時候老先生千叮嚀萬囑咐,每半年去檢查一次腎功能,最好每週都去康復中心藉助那裡的裝置做全面鍛鍊,要堅持按摩沒有知覺的肢體,他不能使用站立櫃,那有條件的話買一臺可站立的電動輪椅每天站上一小時,如此等等,瑣碎的細節如今想來居然都記不全了,真愧對老先生那一頭白髮。好吧,先把能記起來的、可操作的事情做一下。
雖然能做的動作很有限,尹恪誠還是用小紙頭給自己做了個記錄表,俯臥撐、腿部按摩、彎腰練習,每天三次,每次三個專案,每個專案十分鐘,做完一項就用鉛筆勾掉一項,每週至少要打五十個勾。
再然後,他必須選擇一個可以作為終身職業的發展方向。
炒股並非不能算一個職業,但是如果要與蘇穎相稱,這種勉強可以算作“自由職業”的行為毫無社會地位可言,就算真要炒股票,那也得是專業炒家才行。
儘管在現實中不多見,但是理論上能坐在輪椅中進行的工作也不在少數,三號宋體字用A4紙能打出滿滿一頁來。尹恪誠只能採取排除法,將諸如藝術家、作家還有設計師之類需要特殊天賦的職業劃掉,再把自己不甚感興趣的歷史學家、地理學家等等學者書齋型職業劃掉——他得現實的考慮賺錢的問題,剩下可以考慮的有翻譯、教師、金融、會計、財務。他知道以28歲的年齡再去開始任何一項新的職業規劃都已經比那些從大學就開始進行職業學習的孩子晚了十年,再加上他的身體狀況所必將遭受到的歧視,他也很現實的沒打算成為什麼了不起的“大師”、“教授”、“某某家”,只希望與比自己小十歲的孩子們競爭時不會輸得太慘就夠了。
蘇穎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尹恪誠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典範,儘管她對當下的工作狀態也有諸多不滿,但是她所負責任何一項工作的確是以完美狀態結束的,即使要不情不願的替別人善後,只要這事兒落到了她的手上,也要先解決了問題之後再考慮是否需要反攻清算。也正是她這種負責的態度讓頭頭腦腦們對她相當器重,儘管她目前的級別很低,也還是經常被點名參加一些大的工程設計。當然,這只是個人的行事原則和指導思想,真遇到不情願的事情也還是要發洩一下的。過去發洩的物件不是那個比她更忙的大哥蘇霆就是跟她所在時區黑白顛倒的二哥蘇承,誰讓他們是親兄妹,又誰讓蘇穎沒有男朋友呢。尹恪誠剛開始還渾然不覺,直到很久以後才明白自己在這個家庭中扮演了多麼重要的角色。
這周謝天謝地不用出差,但是——週一被抓壯丁出席酒會,週二與尹恪誠激情一夜,於是週三不得不繼續加班,週四——還得加班,因為同部門一個同事的失誤令蘇穎不得不增加四小時的工時幫同事修改圖紙,而肇事者的母親急病住院,蘇穎只好將她的工作也扛了過來,那就是八小時工時,整整一個標準工作日,而這個專案的deadline就是週五中午十二點。
本著先發洩再幹活的原則,蘇穎躲進無人的列印間,給尹恪誠打了個電話。
“今天又得加班……”
“天!你們公司還號稱外企呢,這麼沒有人性!”
“5555今天好倒黴,是我同事出了個錯,可她媽媽又生病了,兩個人的活兒都得讓我幹……”
“別的同事呢?”
“誰管你呀……笨!”
“你老闆呢?”
“他出差了,再說人家的級別高,這種低階的活兒不能沾手的。”
尹恪誠重重的嘆了口氣,問道:“不然帶回家做?先吃點東西再說。”
“NONONONONONONONO!”蘇穎連說了N個NO,“現在需要一鼓作氣,一吃飯就犯困,集中不起注意力。”
“怎麼也得……先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