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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的聲音從樹林深處傳來,片刻,一道身影自黑暗中躥出,正是酒樓之上的琵琶女。她手中還提著一具遍體鱗傷,看上去已沒了多少人形的人!
那人面部被劃得支離破碎,雙手雙腳都不見了,整個人就像是短了半截的棍子,又彷彿一個破布袋子,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但他竟還活著!
他掙扎著說話,每說一個字,就有血沫自唇角溢位:&ldo;傅……傅……狗……爺……不會‐‐&rdo;
&ldo;不會什麼?&rdo;傅聽歡便笑道,&ldo;你們十二個人與梁安星夜趕來殺我,恐怕沒有猜到這一日吧?&rdo;
&ldo;狗‐‐狗‐‐狗‐‐&rdo;地上的人似乎只會說這一個字了。
傅聽歡輕呵一聲,左腳在地上的人臉前輕輕一點:&ldo;就憑你們,也想與我搶那孤鴻劍?也配與我搶那孤鴻劍?&rdo;
而後他的腳直接踩上地上人的腦袋。
&ldo;砰&rdo;地一聲,地上的腦袋瞬間炸裂,紅的白的散了一地,也染紅傅聽歡的衣角。
傅聽歡並不多看一眼腳下死人,便如碾死一隻螞蟻似地轉臉對著琵琶女,平心靜氣說:&ldo;繼續追蹤梁安與其餘十一個人,我要他們一個個‐‐人頭落地。&rdo;
琵琶女將腰與面孔一起深深地彎下去。
等她再抬起臉的時候,樹林中已沒有了傅聽歡的蹤跡。
去時走得快速,歸時便緩步而行。但今日天公不作美,傅聽歡剛剛走了半數的路程,天上的烏雲就遮了月亮,而後淅淅瀝瀝的雨線便穿過樹葉,自天而降。
這溫柔的雨絲在短短的幾個呼吸間就由小變大,它們飛快地洗去了傅聽歡身上的血跡與汙跡。他在雨中平靜地行走著,這一晚的悸動在這淒風苦雨之間飛快沉凝為堅冰一樣的存在。
只要再走幾步。這樣的堅冰就會像往常一樣,被傅聽歡從胸腔中取出,丟在地上,棄如敝屐。
他回到了天波河邊。
人群果然已經散了。
他獨自站在浩浩河水之前,雨已將他身上的衣服都淋濕,雨也澆灌著河上的盞盞水燈。
無數的光亮在瓢潑大雨間黯然熄滅。
這世間的一切,所有的一切美麗與光明,總被雨打風吹去。
他索然無趣,轉身便走。
就是這一轉身的時間,他便見七瓣的蓮花嫵媚,花中的真經耀眼。
一盞燈。是他剛剛放入水中的燈。
冷風肅肅,寒雨淒淒,山川俱寂,天波浩渺。
那人長身立階前,眉目清冽。
天上地下,唯獨此微末之光執於彼手。
竟是蕭見深。傅聽歡看清對方面孔,一時恍然。
蕭見深提著燈。
狂風急雨將周圍的一切都牢牢遮蔽,天地亦被籠罩於模糊之中。
他向岸邊的人走去,每往前一步,雨中的身影就更清晰一分。
著紅衣。披黑髮。身姿風流。肌膚如玉。
他與那雙眼尾斜挑的眼睛對上。
瀲灩波光間,一橫眸,便是千斛春水入心懷。
浮動的氣息透過雨幕傳遞到蕭見深的感官裡。
蕭見深將傘傾斜,一方天水便被遮住。
兩人髮絲交纏,衣袂貼合。
他湊上前,輕輕一嗅。
☆、章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