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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幹活,」年紀最大的同事把菸頭掐滅在充當菸灰缸的罐頭盒裡,道,「都別看了。」
其他人紛紛應聲準備回去,餘煙還長的人緊抽幾口,就地坐著的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
只有李錚像是沒聽到,他還站在最邊上,唇邊叼著半支煙,遙遙望著拍攝現場。
指導簡小樓的那位馴馬師是名中國人,兩人也許是溝通不太順利,邊說還邊要配合著手勢來說明,不知簡小樓說了什麼話,馴馬師連連搖頭,還擺了擺手,似乎拒絕了簡小樓提出的什麼要求。
半坡上,編劇們慢慢散了,只餘下李錚和一位平素關係較好的同事。
同事也是一番好心,想私下開解他,說:「這事你別太往心裡去,就你這條件,何患無妻?」
李錚:「……嗯?什麼?」
他說話時沒轉頭看同事,還朝下方看,片場準備好了,又要拍一條。
同事當他是不願多談私事,便道:「沒什麼。咱們也回去?」
李錚道:「我再抽一根,你先走吧。」
簡小樓上馬,「追兵們」和各部門都就位,劇務打板。
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載著逃亡之人一騎絕塵,身後數人策馬緊隨其後。
場務們仍在持續不斷地用掃把和鼓風機製造滾滾大風和飛揚煙塵。
從山坡上遠遠看過去,那裡就是一整片沙塵,混混沌沌,霧裡看花。
片場忽然吵鬧起來,先是一陣英文在亂七八糟地嚷著,然後是一聲洪亮清晰的中文:「小嬴政從馬上摔下來了!」
李錚的同事順著下坡的小徑走到一半,看這場景也是一驚,眼看就要殺青,可千萬別出這種事。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後一陣異響,他扭頭看去。
李錚從剛才他們一夥人抽菸的地方,順著斜坡,連跑帶滑地沖了下去,腳剛到平地,就停也不停,大步朝著人群中狂奔。
同事還在半坡上,被這瞬息間發生的、堪比動作大片的身手震驚了,難以置信地向下走了幾步,確定這坡度並不平緩,快步走就有可能要栽跟頭,李錚是怎麼做到的?
劇組圍了一大圈人,把隨行醫生和簡小樓圍在了最裡面。
李錚強硬地朝人群裡面擠著,隔著前面的人縫看到簡小樓依舊是躺在地上,旁邊擔架空著,沒把人抬上去。
是傷到骨頭了嗎?不能隨便移動?還是……
李錚擠得艱難,想請前面的人讓一下,請讓一下,讓他看一眼已經被他丟失的愛人是否還平安。
但他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來。
但離得近了,大家又很安靜,能聽到醫生的問話。
「頭暈嗎?能看得清楚我嗎?」醫生問。
「頭不暈,能看清楚。」簡小樓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李錚站住了,沒再向前擠。
醫生:「這裡疼嗎?那這裡?」
簡小樓:「不疼,都不,我沒事。」
導演是位美國人,英文問:「確定一切都好?怎麼會摔下來的?」
簡小樓答:「剛才不是說我不夠狼狽嗎?我想這麼摔下來,應該足夠狼狽,拍到了嗎?」
導演:「拍到了……你知道這很危險嗎?!」
簡小樓:「我向馴馬師請教過,知道摔下來的時候要怎麼保護自己。」
李錚的編劇同事們也陸續來到了人群外圍,詢問有沒有出事。
數人意外地看到李錚從人群中出來,一身狼狽,外套和褲子在山坡上蹭了不少植物汁液,身後還滿是土。
那位親眼目睹他是怎麼搞成這樣的同事,問道:「怎麼樣?小嬴政沒事吧?怎麼好好的墜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