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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蔣太醫隔兩天就會來請一次脈,調整方子外,江苒就彷彿被眾人遺忘在這個小院中一般。
看來衛襄留下她只是以防萬一,並不想讓她在人前多露臉。
江苒自是樂得清靜,身子也一日日好轉起來,只盼衛襄最好能一直這樣把她遺忘到三個月之期。
唯一的不好就是有些無聊。因怕她耗神,連能打發時間的閒書都只有幾本,她翻來覆去地看著都快倒背如流了。
時間一天天流逝,時已深秋,天氣越發寒冷,又是一個夜晚降臨。
曲折的抄手遊廊下亮起一盞盞彩繪的八角宮燈,橘色的光線把小小的院子照得燈火通明。
鳴葉往火盆裡扔了一把香,望著披衣斜倚床頭,百無聊賴地翻著書的江苒柔聲勸道:「姑娘,你才剛剛好一些,不宜耗神,還是早些歇息吧。」
江苒放下書,搖了搖頭。
這些天不是喝藥就是臥床休息,她早就睡夠了,根本毫無睡意。
「姑娘!」鳴葉責怪地嗔了她一眼。
江苒無奈。鳴葉什麼都好,就是對她的身體太過緊張,總是逼著她休息休息。
她做了個手勢,示意想出去走走。
鳴葉不贊同。在齊郡王府捱了十戒尺,那種鑽心的疼痛,至今記憶猶新。她怎麼敢再拿姑娘的身體開玩笑?
江苒卻只是淡淡笑著看向鳴葉,漆黑的眸子平靜如水。
鳴葉心頭一顫,不由大為頭疼。
江苒不管她,自顧自往外走去。
「唉,姑娘。」鳴葉跺了跺腳,連忙拉住她,找出一件白狐皮斗篷為她披上,又將手爐塞進她懷中道,「奴婢服侍姑娘在院子裡走走,就走一會兒。」
江苒輕輕頷首,掀簾而出。
夜涼如水,明月將圓,小小的院子裡花木扶疏,暗香浮動。
江苒沿著曲折的迴廊慢慢走動,深深呼吸了一口寒涼芬芳的空氣,久病的煩悶終於一掃而空。
三個月,只要熬過三個月,她就能遠離這暗潮洶湧的京城,回到盧州的家了。父親見她回去,必定會極為歡喜吧。
天氣冷了,父親腰肌勞損的老毛病不知會不會再犯,前世她跟鄭時學了一套按摩手法,卻沒來得及孝敬父親,今生,但願能彌補這個遺憾。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然聽到牆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她循聲望去,看到一株秋海棠後面的圍牆上忽然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那是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小女孩,八、九歲的模樣,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梳著雙丫髻,每個丫髻下各壓著一對拇指大小的粉色明珠,一身鸚哥綠的杭稠羅裙在牆上蹭得全是灰。
女孩的眼睛和她對上,知道自己被發現了,也不緊張,「唉呀」一聲,吐了吐舌頭笑道:「你就是我六姐姐?」
叫她六姐姐,看來是郭家的小姐。
江苒記得,郭家一共七位小姐。只有四小姐、六小姐是嫡出,但四小姐是國公爺胞弟、京衛指揮使郭莊的女兒,六小姐又是個有殘缺的。因此,郭家的其他女兒雖非嫡出,但也金貴非常。
尤其是郭七小姐,和郭家四少爺郭樸乃龍鳳胎,兩人生母早亡,是在魏國公續弦夏夫人膝下長大的。
夏夫人一生沒有生育,因此把一對庶子庶女記在名下,看得如珠似寶,郭七小姐幾乎就能算是嫡女。
尤其是明德元年,魏國公長子郭梓墜馬傷了腿,失去了繼承魏國公府的資格,世子之位落到郭樸身上,郭七小姐的身份更是水漲船高。
此時,女孩見她不答話,手腳利落地翻上牆,立在牆頭又問了一遍:「你就是我六姐姐嗎?」
秋風吹動她裙裾飛揚,她小小的身子看上去隨時會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