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平康坊凝香館(第1/2 頁)
“聽說今日醉吟先生也來。” 我正站在凝香館的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賓客,有些猶豫。 此時,正巧從街角走過來兩個書生打扮的少年,一高一矮,高的大概十七、八歲,矮的大概十四、五歲,二人均是眉清目秀的樣子,雖然他們衣不著錦緞、周身也沒有什麼昂貴的物什,但身上的粗布麻衣卻是硬生生被穿出了幾分謙謙君子的氣度。只聽他兩旁若無人的閒聊著: “哦?可是寫下【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的那位大人?” “自然是他。” “快快,小弟今日託兄之福,得以一睹白大人風采,實乃人生幸事,定要好好討教一番。” “哈哈哈,賀弟大才,走走。” 聽著這二人像是要去後院的,於是,我快步跟了上去,想順著他倆一同進去,誰知,剛走到門口卻被一老翁攔了下來。 “三位郎君,可有簪花令?” 一位鶴髮童顏的老翁從凝香館內走了出來,他穿著考究,藍色的圓領袍衫上繡著小科綾羅暗紋,頭戴幞頭,腰掛環佩,他施施然地行了個拱手禮,笑容可掬的問著。 “自是有的。” 高個兒的書生從懷裡抽出了一份鑲著金絲線的小鑑,遞了過去。 老翁雙手接過小鑑,開啟,順手用左手的拇指在花印處捻了捻,之後,他看著指紋上倒印上去的工工整整的五瓣桃花紋印,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老翁沉吟的,低著頭,將小鑑遞迴給書生,說: “郎君,這份簪花令是……仿製的。” “怎麼會!”高個的書生拿回了自己的小鑑看了又看,急道:“我花了三金,從一友人手中購得,勞煩老先生再看看。” “不必不必。”老翁擺擺手,繼續說: “凝香館開宴三年,老朽從未看錯過,今年的簪花令的桃花紋印是有五片半的,去年才是工工整整的五片。郎君手上這份,是去年的花令了。” “這……可我族弟從東都前來……” “實在抱歉,若是無簪花令……”老翁抱歉地拱著手,道: “郎君今日入這凝香館怕是要從西側門進了,或者……您去中曲或北曲看看,那邊也都是有不錯的姑娘的。” 說罷,老翁拱著手、挺著腰、搖頭晃腦的就想往館內走去。 “等一下。” 我看著他轉身要走,有些著急,忙推開兩位書生,上前一把拽住了老翁的衣袖,拿出了張皺巴巴的小箋,陪著笑臉,遞了過去,說: “老先生再看看這個,可識得?” 老翁回頭看了我一眼,皺起了眉,禮貌性地將衣袖從我手上輕輕地抽了出來。 他耐著性子,接過小箋,只見這箋是由一張小紙粗糙的對摺而成,開啟看,上面寫著【甲申年三月十五日酉時一刻凝香館杏花樓】,落款是個正五片半的桃花紋印,正是今年的花令,只是是硃砂筆畫上去的,老翁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剛想回絕,卻掃見在花樣處隱隱有個暗紋。 於是,他沉吟著,悄悄背過身子,找一光影處,透過微光,果然,在暗紋處印出個小小的“盧”字。 老翁的眼珠子轉了兩轉,他在尋花宴做掌事多年,這其中的小機關、小門路,他自是一清二楚的。 雖這小箋不是經他手分發出去的尋花令,但是,有些士族大家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老翁回過身,呵呵笑著說: “恕老朽眼拙,原來三位是世子貴客。尋花宴還未開席,但世子人已在樓裡,我這就尋人領三位過去。” 說罷,他沉吟了小會,揮揮手,就招呼了兩個梳著雙丫髻的十五、六歲的小女童過來。女童低著頭、垂著頸,圓滾滾的腦袋看上去怯生生的,著實可愛。 我衝老翁拱手致謝,不再多言,便領著眾人跟了上去。 我們這一路跟著女童,穿過前院彎彎繞繞的木製迴廊,就來到了“夏至”湖畔。湖畔的垂楊柳迎風嫋嫋,好似那十五的女兒腰,盈盈不堪一握,這凝香館當真是一步一景,令人著迷。 我站在湖邊眺望,現下是申正,涒灘,太陽掛在西梢頭還未落山,金紅金紅的。 “夏至湖”的湖水也彷彿浸透著夕陽似的帶著絲絲的暖意印入眼簾,放眼望去,荷花披著金紗在晚風中輕搖,幾艘停泊在岸邊的船隻淺淺壓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