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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氏猛然轉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揚聲道:「來人,打水。」
不多時,就有兩個婢女抬了一盆水進來,擰了手巾,幫她把臉上的水粉胭脂都洗去了。
「我要禮佛了,侯爺請回吧。」
看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暨陽侯嘴裡發苦,假裝沒有聽見,柔聲道:「再過幾日,咱們帶著恆兒到莊子裡住幾日吧,恆兒一直鬧著要去呢。」
聽他提起小兒子張恆,雲氏的神色柔和了一瞬間。
可是很快,她的臉色又冷了下來,隱忍著怒氣問道:「恆兒呢?他為什麼不來見他哥哥?」
暨陽侯目光閃了閃,笑著說:「昨兒陽兒不是說了嗎,今日要帶他出去玩兒,他們兄弟一大早便出門去了。」
他口中的「陽兒」,便是與前妻的長子張陽。
雲氏與這個繼子之間一向都是相互客氣,她自認也管不著他。
因此,一聽說是張陽帶著張恆出去了,她縱然惱怒,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越過暨陽侯,自顧自地到佛堂去了。
離開了雲氏住的院子,沈介就像是一隻被放飛的鳥兒一樣,渾身上下都透著歡快。
見他高興,沈全也高興,一邊小跑著追他,一邊笑著說:「大少爺,您慢點兒,老奴追不上了。」
「誒呀全叔,你快點兒吧,家裡還有貴客呢。」
沈介轉身退著走了幾步,看見沈全懷裡抱著的捧盒,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又轉過身,跑得更快了。
跑的快了,難免就看不好路,快到門口的時候,就和一個人撞上了。
「哎呀!」沈介被撞得退了兩步,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和他撞到一起的那個人悶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倒是另一個少年清脆的聲音響起:「你怎麼走路的?沒長眼睛嗎?」
這個聲音他很熟悉,這跋扈的語氣他更熟悉。
果然,一抬頭,便看見了和他撞到一起的張陽,還有對他橫眉怒目的張恆。
沈介沒有理會張恆的無禮,滿臉歉意地對張陽拱手致歉,「世子,對不住,是我走的太急了。」
張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口中道:「無妨。」
然後,他就又退了一步,讓開了路,「我看沈公子急得很,還是快去吧。」
張恆眼尖,一下子就瞥見了沈全手中的捧盒。
霎時間,一股羞憤的情緒湧了上來,脫口而出:」我就知道,你來了就是打秋風的!」
——他怎麼會有這麼沒出息的一個哥哥?沈家是窮的揭不開鍋了嗎,三天兩頭地來拿東西。
沈介一頓,本來是想忍弟弟的無理取鬧的。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他恰好就瞥見了張陽眼中明晃晃的鄙夷和嘲諷。
他當時就腦子一熱,一把奪過捧盒,「啪」地一下就摔在了張恆面前。
「你們侯府的東西金貴,我們這些窮酸也不配享用。」
說完,他拉著沈全就走了。
沈家的馬車就在門口等著,主僕二人上了馬車,就催促車夫趕緊走。
等在車裡的書童見他怒氣沖沖的,不禁問道:「少爺這是怎麼了?」
「沒事,回家。」
而張恆已經嚇傻了。
他從前也不是沒有說過這種話,可是沈介都忍了,沒有一次和他計較的。
於是,他也就越來越肆無忌憚。
可是,他心裡也清楚,一旦今日的事傳到了母親耳中,母親肯定是要罰他的。
「大哥,怎麼辦?」他惶恐無措地看向張陽。
張陽蹙著眉頭,不贊同地說:「恆兒,他是你的哥哥,你怎麼能這樣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