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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在下課以後,他都和丹荔在一起。雖然丹荔像一塊強而有力的磁鐵般吸引他,他卻不肯為她放棄自己的功課,因而,他們是名副其實的在享受羅馬的黃昏與落日,夜色與星光。丹荔是活潑的,是快樂的,是無憂無慮的,她臉上永遠帶著笑,每晚有幾百個希奇古怪的主意來玩。她愛穿紅色的衣服,鮮豔得一如她的名字,丹荔,因而,志翔對她說:
“你那麼豔,又那麼嬌小,我要叫你小荔子。”
“小荔子?”她微側著頭,月光塗在她的頰上,閃亮在她的眼睛裡。“從來沒有人叫我小荔子,我喜歡它!”她喜悅的對他笑著:“那麼,我叫你小翔子!”
“很好!”他盯著她。“這是我們之間的專門稱呼嗎?小荔子?”“只要你高興,小翔子!”
“那麼,告訴我,你今晚想去幹什麼?”
“我不知道,我還沒有想出來!”
他們走在羅馬的大街上,這是冬天,羅馬的冬季好冷好冷,街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丹荔穿著件毛絨絨的紅大衣。戴著頂白色的毛線帽子,圍著白色的長圍巾。她嬌小玲瓏,活潑風趣。她伸手去抓住他的手。
“你的手好冷,”她說:“你穿得太少了。”
“不,我一點都不冷。”他回答。“和你在一起,我根本不覺得現在是冬天。”“你的嘴巴太甜,這樣的男人最可怕!”
“在遇到你以前,我是有名的笨嘴笨舌!”
“別騙人,我不會相信!”她側頭研究他。“你為什麼來羅馬讀書?大部份留學生都去美國。”
“要學藝術,只有到歐洲,何況,我哥哥在這兒。”
“你的哥哥在做什麼?”
“他……”志翔沉吟著,半晌,才輕聲說:“他在歌劇院工作。”“歌劇院?”她驚呼,興奮得跳了起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我們去歌劇院。我從來沒去過歌劇院!”
“不!”他站住了,臉上變了顏色。“不要!我不去!我不想去!”她凝視他,研究著他的神色。
“為什麼?”“不為什麼,”他掩飾著,相當懊惱。“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呢?歌劇都是又沉悶又冗長的玩意兒,而且,我們根本聽不懂他們在唱什麼。而且……”他咬咬牙。“老實說,我很窮,我請不起你。”她上上下下的看他。“不去就不去好哩!”她說:“幹嘛又窮啊富啊的!你如果真窮,你就不會來羅馬,更不可能念這種貴族學校。”
他怔了怔,歡愉從他的身上悄悄溜走。
“丹荔,”他望著腳下的石板路。“你們為什麼要移民瑞士?你父親很有錢,是不是?其實,我問得很傻,你家一定很富有,因為你從沒穿過重複的衣服。”
“我爸爸是個銀行家,他被聘來當一家大銀行的經理。至於移民嗎?爸爸說,全世界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除了瑞士!我老爸又愛錢又愛命!哈!”她笑著。“說實話,所有的人都又愛錢又愛命,只是不肯承認,這世界上多的是自命清高的偽君子!我爸說,他只有我這一個女兒,不願意我待在香港。”
“為什麼?”“香港人的地位很特殊……”
“怎麼講?”“這些年來,香港一直受英國政府管轄,我們拿的是香港身份證。”她抬了抬下巴。“爸爸是北京人,早年還在劍橋留學過,大陸解放,我們到了香港……你知道,香港人都說廣東話,只有我跟著爸爸媽媽說國語,我們很難和香港人完全打成一片,再加上,香港歷年來,又亂又不安定,而且那是個大商港,不是一個住家的地方,也不是個生活的地方,最後,爸爸決定來瑞士,我們來了,我就成了瑞士人。”“瑞士人?”他凝視她。“你是個百分之百的中國人!”
“是的,可是,我拿香港身份證和瑞士護照,爸爸說,我們這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