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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她的心裡亂極,一會怕小郎君不喜,一會又想著主母的殷殷言語,只覺得今夜好生難熬啊。
劉濃笑道:「若是困了,就早點去歇著!」
「小郎君……」碎湖身子猛地一顫,眼底酸酸的,眼淚就快掉下來,暗道:小郎君不喜歡我,趕我走呢,我走不走?
這時,一滴墨濺下,在潔白的紙上暈開,恰似一朵墨梅。
「小郎君,我,我給你換紙。」
碎湖急急的過來抽紙,卻愣不地抓住了劉濃的手。兩相一觸,溫滑如暖玉。她的臉更紅,火辣辣的燙,悄悄的縮回手。
一邊換著紙,一邊暗道:小郎君剛才沒避開,那,那是不是就不討厭我……
劉濃的心亦在怦怦跳,碎湖的臉紅得極透,像熟透了的蘋果一般,極是誘人。隔得近,女孩兒特有的體香味,暖暖的鑽人。她適才著衣太急,寬領沒有繫牢,劉濃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一團,白白的,趕緊把眼光調開。因為調得急,手裡的筆又沒提穩,剛鋪好的紙再次染上墨。
「小郎君,要再換嗎?」
碎湖咬著嘴無聲的笑,方才借著換紙的機會,把小郎君偷看了個遍,他的慌亂失措全都落進了她的眼裡,心裡跟吃了蜜一般甜。
「嗯啊!」
劉濃重重的放了聲嗓子,不能再讓她換了,再換今夜就練不成字了,看著那枚濃墨,突地靈光一閃,笑道:「不用了,正適作一幅畫!」
「我去取墨來!」
碎湖眼睛晶亮,小郎君要作畫,她最喜歡看小郎君作畫了,趕緊取了畫筆與畫墨來,一一擺在案上。
著墨之法有五種:焦、濃、重、淡、輕;又因墨法而生畫墨諸種,有宿墨、退墨、埃墨等。劉濃的畫法承自楊少柳,著墨之法偏重濃淡的層堆,是以用墨以宿墨為主。作畫不比行書,沒有名家教導,終生能通一二種墨法亦是極致。楊少柳雖博雜精深,但對這作畫卻也只是粗通;不過,她卻勸他,精通詩書則可,不必事事皆達。
因是簡畫,劉濃行筆以順鋒居多,寥寥幾筆,便已將畫意勾出。逆鋒再推,勾筆成束,點墨淡染,不過一個時辰,畫作便成。
不敢以嘴吹,緩緩用袖在畫紙的上方拂了幾拂,畫墨便已著色。
這是一幅人物畫,畫中有個女子年約十三四歲,手裡牽著一個青冠小童,沐浴在月光之下,踏足在小橋之上。取意甚幽,著墨卻暖。雖是寥寥簡畫,可也將那場景描得極細,顯然這一幕曾常駐於其心懷。
碎湖一瞬不瞬的盯著畫,眼睛濕了,這是六年前的那個月夜啊,是她們第一次真正相對的時候,小郎君一直都記著呢!
抬起霧濛濛的眼,問道:「小郎君,可以把這畫送給我嗎?」
劉濃想了想,將筆在畫中再一勾,打量幾眼,然後笑道:「當然,本來就是送給你的!」
……
夜深了!
碎湖輾轉來去,實在難以入眠,跳下床來,把藏好的畫拿出來看,越看越迷,歪著腦袋問自己:小郎君這是什麼意思呢?若說他不喜,這畫裡卻有著濃濃的暖意;若說他喜,為何卻要在這裡畫上這個我看不懂的東西!
這是什麼呢?
把畫舉起來,眯著眼,借著月光細看。在那畫的右角,有兩個大大的問號和嘆號!
這個像耳朵!
她指著那個問號,眼神迷離,低低的喃:「是聽嗎?聽什麼……」
☆、第三十三章 干卿底事
春色正濃,暖陽迷眼欲眠。
「呱,呱呱……」
一隻大白鵝浮在高高的木桶中,伸長了脖子亂叫。三個小女婢圍著木桶嘻嘻直笑,這個抓頭,那個扯腳,忙得焦頭爛額。
「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