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暗消肌雪臨危欄(第1/2 頁)
夜裡的南園安靜如斯,竹影橫斜,一陣風吹過,四周淅淅瀝瀝的作祟。
此時正有一人在提著一盞素白色的燈籠,點亮穿過垂花長廊的小道,直到來到一扇梨花黃木門前,那欣長的身影緩緩遁入,房裡的燈更亮了。
面前男子一身殘疾病骨,偏癱在金絲梨花軟木的輪椅上,雖病得形容枯槁,面色蠟黃,甚至是一半臉容落下被烈火灼燒的傷疤,但從眉眼輪廓卻可看出他曾經所擁有的俊俏姿容。
倘若不是造了什麼變故至此,以他的相貌,滿長安城中當屬劉溫鈺能與之相較,只是比之又多有不同,他的俊美中帶著一絲陰柔,並不似溫鈺有著朗月清風的少年朝氣。
南陽王坐在一側,手掌蜷縮成了一團,緩了好久,才呵出一臉笑紋,“我還想著什麼時候可以會一會先生,卻沒想是先生先邀請了我。”
鄒忌平把手伸出袖外,昏黃的燭光下,面板反著冷冽的青白,“不知幾天前我送給殿下的禮物,殿下還喜歡嗎?”
他聲音似鬼魅在引誘著南陽王的好奇,心裡頓時疑惑,“什麼禮物,我府裡並未收到關於先生的贈禮。”
鄒忌平淡淡一笑,“度支尚書朝承佑,還望殿下笑納。”
南陽王全身一震,臉上的肌肉也跟著跳起了幾下,“塢臺一案是你主使的?”
鄒忌平雙目平靜自然,浮起一絲略帶滄桑的笑容,“既然我身負長安,自然難免獨善其身,也不想獨善其身,必要尋得明主跟隨,才能施展才華。”
抬眸盯起他,“我決定跟隨殿下,自然也該獻上跟隨殿下的決心,就不知道殿下是否滿意?”
南陽王心裡翻著波詭的漣漪,口裡卻怡然自樂,“滿意、滿意……先生果不愧是偵破‘洛陽十三舫案’賢才,當真能人,就不知先生,想要我報答什麼?”
鄒忌平閉了閉眼睛,臉上毫無表情,“士者運籌帷幄,無非圖名貪利,我乃俗人,是亦如此。”
南陽王長長哦了一聲,目光如同冰針般地刺了過來,“士者運籌帷幄……先生自然,既然先生有辦法將朝承佑從度支尚書的位置上拉下來,想必有辦法將我的人推上去吧,先生不如再盡心盡心。”
鄒忌平早已洞察他的心中所想,卻不說破,只是輕輕笑了笑,“想謀一官一職並不難,可是想要獲得君心才是最難的。”
他視線穿過人的瞳孔,直看到深處去,“此事一出,最得意的是誰陛下且會不知,若殿下此刻急功近利向陛下納諫自己的人接手度支尚書位置,未免顯得太過冒進,惹陛下懷疑,殿下還是要為長遠打算。”
南陽王神情略微鄙夷,“那依先生之見呢?”
鄒忌平嘴上不緊不慢,“不如擇殿中員外郎徐敬惠接手,他是裴行嗣的門生,與殿下和臨海王都沒有交集,出生寒門,背後沒有依靠,很值得殿下日後重用。”
南陽王深深看他一眼,終歸對於一個初見之人不敢完全上心,心裡半疑半信半謀劃,面上倒還保持著客套,“先生果然洞察秋毫。”
閒聊幾句,南陽王就走了,隨著燈火一分分遞減,那駐留在屏風之後的孔笙終於走到了眼前。
孔笙臉色有些警覺地審視著窗外,直到落在輪椅上才柔和了一些。
與他相比,鄒忌平的面容似乎輕鬆許多,他將手裡茶盞放在桌上,淡淡道:“茶涼了,再添點吧。”
孔笙走過來添上爐中新坐的熱水,眸中之色也如圍爐下的火焰一樣燃燒起來。
“一月前咱們的人查到周解頤在暗探塢臺的動作,果不其然這長安就出了大事,如今咱們在原有之上又添了兩筆,一併獻給著南陽王看,也算是別有誠意了。”
他有些倉促,焦急擠入眼前之人的視線當中,“只是咱們搶了周解頤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