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盈盈宛轉鄭氏女(第1/2 頁)
鄭娞進宮那一天,滿天雲朵繾綣,微風拂花飄零。扶著侍女輕落玉階,只見盈盈花樹下有一個身著淡松煙袍衫的小生,抱著一株萱草遠遠而立。
管彤堆滿笑意過來,將花好好交在她手中,“這是送到皇后宮裡的花,殿下請您親自送去一趟,皇后若問姑娘什麼,還請姑娘如實作答。”
鄭娞低頭,細細看著那被修剪精緻的花束,緩緩點了腦袋。
由宮女引路,穿過長長的遊廊和一扇扇雕花石青門,沿臺階上三步,便清晰可見“椒房殿”的赤金大牌匾。
跨進了儀門,迎目而見一片清雅秀麗之色。
殿中闊朗敞亮,因著皇后向來喜愛青碧一色,所以殿內的琉璃瓶中只插翠竹修飾,並無其他嬌豔之彩,連傢什上鋪陳罩紗,也一應清新淡雅。
方才各家氏族女眷剛拜禮而過,皇后正仰在窗前的梨花軟木金絲塌上休息,見有個盈盈款款身影走來,才支肘正了身。
鄭娞抱著萱草微微屈膝,聲音清甜,“這是花房新栽的萱草,特進獻給殿下賞鑑,願殿下忘憂解惑,長樂無極。”
皇后抬眸而望,女孩似水柔眸,好若水蓮花般不勝嬌羞,純然明動。她抬手示意宮女將花移到面前打量。
“萱草?”皇后露出雪白一截手腕,撐起下頜,“這花倒頭一回見。”
鄭娞眼角微斂,淺笑的唇線帶出兩朵梨渦,“回殿下,萱草別名忘憂草,又叫母親花。殿下是萬民之母,受人敬仰,自是如此花一般,受天下兒女思眷供奉。”
皇后心念一動,慢慢撥起花蕊,看她,“看著臉生,是花房新來的宮女?”
她眉眼略略低垂,“臣女鄭娞,是受濟陰王傳詔到花房做事的。”
“鄭娞?”皇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內心似被某些力量悄悄觸動,“你是楚國公鄭懋的女兒?”
“是,家父家母去後,留臣女一人在府主事,濟陰王殿下念臣女孤苦可憐,才在皇后殿下的拜賀之日詔我進宮添添福祿。”
宛轉的語言勾勒起皇后一番瀟湘往事,情不自禁心感悲憫,彷彿一塊寒冰在心頭積壓已久,生出了凍瘡。
她抬頭看她,青蔥歲月的年華,若是她的女兒還能承歡膝下,也不過如此光景,可如今……她的女兒飄零在此都不知何處。
孤苦,無依,多麼似曾相識。
皇后嚥下酸澀的哽咽,舒起恬淡的微笑,眼裡有淚光斑斕,“這花,予很喜歡,人,予也很喜歡。”
問她,“多大了?”
鄭娞溫文道,“回殿下,今年十四了。”
皇后哦了一聲,“讀過書嗎?可會寫字?”
鄭娞點頭,“臣女上過幾年學,會寫字。”
皇后欣然微笑,“椒房殿正缺一個執筆宮女,你願不願留下來侍候?”
鄭娞心如波濤翻湧,似春江秋水旋起一波一波的漣漪,在胸口跌宕。她盈盈謝恩,“臣女願侍奉殿下左右。”
此時天光剛過正午,照在地上一片花白。四周藕杏色的紗幔隨著水晶掛簾盪漾輕舞,寬廣的空間裡不過一張窄長坐塌和一張几案。
溫鈺站在窗前修剪了一簇瓔珞寶珠,不多時,管彤帶來了椒房殿的訊息:“成了,皇后已經收了鄭姑娘在椒房殿侍候。”
彷彿一刻懸心的石頭落下。
溫鈺抿了抿唇,“章有容曾和景文帝育有一女——清河公主,當日長安城破,公主意外失蹤,章有容思女心切,入王府後一直心結難解。中山王愛屋及烏,派人尋找清河公主十幾年,始終沒有音信。如今章有容位臨中宮,得意之外,不乏失意。”
“一個思念愛女的母親,一個失去父母雙親的女兒,這種感情只有她們彼此之間會深有同感。”溫鈺透過窗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