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名單案·採訪(八)(第1/2 頁)
林妮塔將今日清晨採訪錢阿婆及晚上獨自前往錢阿婆家探聽訊息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訴劉斯利。 劉斯利聽完以後,面色陰沉,沉默良久。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嚴思琦,而是嚴思琦的姑父、嚴素的丈夫。 那個看上去老實敦厚的男人。 那個在解剖室前細心攙扶妻子、柔聲安慰妻子的人。 那個在解剖室看著沒有血緣關係的侄女的遺容悄悄抹淚的人。 在解剖室、追思會上,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女孩就那樣無聲無息地躺在解剖臺上、棺材裡,永遠都不會再說話,不會再哭,也不會再笑了。 那時候,他又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 是為自己曾經禽獸不如的行為而悔恨不已,還是為自己的惡行永遠也不會為人所知而暗自慶幸? 是後悔莫及的淚水,還是鱷魚的眼淚? 劉斯利忽然感到一陣心痛。 那個可憐的女孩,到底遭受過多少不為人知的痛苦?直到如今已經香消玉殞一命歸天了,人們仍未能窺見她痛苦的全貌。 林妮塔喃喃說道:“劉斯……你說,錢阿婆會不會是在胡說八道,會不會是為了嚇唬我……” 假如錢阿婆是在胡謅,那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嚴思琦和她姑姑一家已經搬離友誼街多年,與錢阿婆等舊街坊鄰居們早已無瓜葛。 更何談結仇或結怨。 劉斯利不置可否。 他悄聲問道:“思琦小時候,有跟你提過關於她姑父的事嗎?” 林妮塔垂著眼皮,試著搜尋那些久遠且尚未被重溫過的記憶。 “在和你還有阿生,我們四個人一起活動之前,我和思琦總是形影不離地一起上學、放學……” 幾乎每次放學,都是她先將嚴思琦送到家。 有時候嚴思琦的姑父早早下工在家,見到從門口走過的小林妮塔,還會親切地和她打招呼,然後給她幾顆水果糖或兩包威化餅。 她曾一臉羨慕地和嚴思琦說道:“你姑父真好,要是我爸能像你姑父那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時候,嚴思琦是怎麼回答的…… “她當時的表情,看上去有點奇怪,支支吾吾的也沒有對我的話做出什麼回應……” 林妮塔的眉頭緊皺起來,“我那時候沒放在心上,以為她只是不知該怎麼表達對我的同情或安慰。現在回想起來…… 她似乎從來沒有主動在我面前提起過她的姑父。可是她的姑姑,甚至她的表弟,她都時不時會提一下。 對沒錯,確實是這樣!” 她抬起頭,眼神悽然地看著劉斯利。 “我多希望這一切都只是我想多了。我無法想象,那時候思琦……” 她的聲音哽咽,不忍再說下去。 回到清水鎮以後,她發現只要自己仔細回想小時候與嚴思琦的點點滴滴,就會感到心如刀割肝腸寸斷。 她懊悔萬分,痛恨自己為什麼與嚴思琦重逢以後,沒有鼓起勇氣再去與她相見。 如果能重來,她一定會緊緊抱著嚴思琦,告訴她自己永遠都會在陪在她身邊,就像小時候的千千萬萬次那樣。 如果能重來,她想要在嚴思琦對人生、對未來徹底絕望之前,向她展露自己仍能繼續充當密友的一片赤誠之心。 如果…… 可惜,已經沒有如果。 現在說什麼、做什麼都晚了,都只不過是事後諸葛亮所為。 再怎麼樣,也無法讓嚴思琦活過來了。 淚水模糊了林妮塔的雙眼。 下一秒,順著她的臉頰和下巴滴落在了大腿上,將深灰色的西褲染得星星點點。 劉斯利輕嘆了一口氣,神色哀傷地攬過她微微顫抖的肩膀,把她抱在懷裡輕輕拍撫。 她的肩膀不停地抽動,縮在劉斯利懷中無聲痛哭。 她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彷彿看不到流光的盡頭。 過了許久,她的悲傷情緒才終於漸漸平復。 “劉斯……” 她的聲音哭啞了,“我以為自己找到了很適合做採訪報道的課題,也想為那些可能會和思琦遭遇同樣事件的女孩們敲響警鐘,可是……” 她艱難地吞嚥了一下,“可是我回到友誼街以後,聽著那些人煞有介事地回憶思琦小時候的事,聽著他們別有居心對思琦評頭論足,我真的很難過很難過。 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真的為思琦的離世而悲傷,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