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第1/2 頁)
九月下旬,魏垣動身返回家鄉。
皇帝特地指派祁家那支衛兵護送,路線由京城向北至隴州,再西行經蘭州、涼州、甘州最後入肅州。
啟程這一日,北城門浩浩湯湯聚了一群人,長公主立在最前方,憂心忡忡。
曾幾何時,她討厭這個被皇帝教養過的兒子,甚至帶了恨的意味,可氣定時回想,那是她尚存的骨肉,血肉親情始終無法割捨。
她選擇蟄伏於京城,身家性命都寄託於下一次搏鬥,必然希望魏垣離得越遠越好,若是失敗,他還有機會保命。
“垣兒,你此去肅州,母子分別,日後恐難相見,讓母親多看你兩眼。”魏垣還未上馬車,長公主眼中淚光閃爍,只說是對兒子不捨。
她的心緒來來去去也就那麼幾個變數,不知真假,魏垣早已看慣。
他沉著臉,並未透出太多表情,見母親眼角泛出一滴淚,只木然伸手為其拭去,進而跪地行禮道:
“見母親如今承蒙陛下關照,在京中享盡禮遇,兒子很是安心,只是兒子不能再侍奉於母親身畔,還請母親恕罪。”
長公主柔腸觸動,聞言又是兩行清淚,連忙扶起他來。
今日皇帝未出城相送,卻准許了盧昭儀隨寧王許玦一同出宮。
自玉翹生下煜兒後,宸元宮也熱鬧起來,宮中嬪妃也多來探望,難得有和諧之時,盧昭儀臉上那長久的愁緒也得以揮發。
她曾養育魏垣近十載,也是有些母子情分,見魏垣有今日榮耀,心中著實高興,上前道:“長公主莫要哀慼,垣兒作為郡王定會治理好地方,日後大有可為,若你哪日想他了,請示陛下將他召回就是。”
魏垣看向盧昭儀時,臉上不由自主地帶了笑意:“孩兒不在時,還得勞煩娘娘替我看顧母親。”
“垣兒何出此言,你老是護著阿玦,這麼多年倒是我們母子煩了你,長公主若有差遣,宸元宮上下必定竭盡全力相助!”
盧昭儀說著,撫上魏垣雙臂,二人親切之態竟勝過魏垣與長公主這對親母子。
長公主敏銳察覺出了其中異樣,方才的觸動、不忍又歸於憂心。
“你......快走吧,我們終有一別。”
長公主擦拭面頰上還未乾的淚痕,無奈嘆氣後扭頭不見他。
魏垣沉默半晌,只莊重行了禮,與紓雅一同向眾人告別。
隨後二人一同登上馬車。
這一程用的馬車與京城中代步所用的不同,十分闊大方正,車廂外形如木構房屋般有簷有角,車蓋四角還各掛了一條流蘇穗。
入內是一個空闊的廂室,正中有長案,長案左右放置了軟墊供人跪坐,兩側窗牖並非布簾遮擋,而是都做了窗扇,如屋中軒窗那樣開合,壁上皆貼有絲綢,精緻透香。
一隊衛兵皆是騎馬而行,伴著這具龐大車駕,款款離開北門,隨後行速加快,直至消失於遠山盡頭。
長公主立在城門口良久,愛與恨在胸中翻滾,五味雜陳。
......
紓雅從未親眼見過這樣華麗的馬車,甚為驚歎,只是這場合下她心中更多的是忐忑,無心欣賞。
此去肅州,她再難見到京城的姐姐已經遠赴嶺南的其他親人,若非雪魄還跟著自己,否則真要形單影隻。
魏垣本也要騎馬而行,因擔心紓雅不適,同入了馬車。
“母親那般模樣,也是觸及你的傷心處了吧......”他坐在紓雅身側,打量她若有所思,不由得握住她一隻手,以示寬慰。
紓雅心中煩悶一直都在,倒不是被長公主勾起。只是想到長公主方才那模樣,確實心酸,前些日子魏垣說起她似有怪疾,時而癲狂,可紓雅在京城這些日子只見過她內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