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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不是古羅馬,也不是美國法庭,這是中國。
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定罪量刑,並不取決於法院。律師在控辯中的地位是極其微弱的,法院向檢察院的制度傾斜,讓控辯雙方有雲泥之別。而這種傾斜,也削弱了法院自身的功能。
很多人喜歡從事法律,往往是受了歐美或者香港的電影電視的影響,可是他們忘了這是在中國。就在不久前,檢察官和法官都帶著一樣的大簷帽。嚴律師說,每次開庭,如果和檢察官意見相左,常常會被訓斥。即便是現在法院在努力尋找自身的獨立性,可是檢察院的隱形力量,仍然發揮著巨大的作用。不,不僅僅是檢察院,還包括公安機關。偵破過程的辛苦和第一手資料的接觸,讓他們很容易有先入為主的印象,如果碰上個別人情緒差點,或者素質低點,律師往往是替罪羊。
她覺得周身發熱,小心的維持著語速和態度,儘量不去觸怒高貴的檢察官們。
體制是比法律還要厲害的東西。儘管,她遵從了內心的選擇,但是她依然認得清現實。
合議庭合議,然後當庭宣判。滑稽的是,雖然在法院的判決書裡採納了文卿大部分的辯護意見,卻依然堅持□殺人的判斷,結果也不出所料‐‐死刑。聽說最高法要收回死刑覆核權,但是直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靜。也就是說,只要高階法院批准,朱光塵就要投胎去了。
朱光塵的表現一直很平靜。
宣判結束,文卿收拾東西,有法警上來要把朱光塵帶下去。從被告席到側門要走二十米的路,文卿的辯護席就在這二十米之間靠裡的位置。
突然,文卿聽見什麼&ldo;噗通&rdo;一聲,朱光塵突然跪倒在地,向著文卿&ldo;咚咚咚&rdo;的磕了三個響頭。毫不吝嗇的聲音,砸在地板上,在空蕩蕩的法庭迴蕩。法警驚呆了,但也僅僅三秒。一把拎起他,押著走出去。
&ldo;俺不冤!&rdo;
文卿聽見朱光塵帶著家鄉口音的最後一句話,竟是如斯,手上的整理工作慢慢停下來。
是的,沒有什麼比在法庭上更能體現律師的價值。
這句話,沒有錯。
走出法庭,朱光塵的樣子已經模糊,文卿卻還記得那個跪地磕頭的人影。
鐵打的法庭,流水的被告,但是這跪地瞬間和那咚咚咚的磕頭聲卻能將文卿的心凝固!文卿下意識的按了按心臟,那裡似乎被這咚咚的聲音擾亂了跳動的頻率。神智有些模糊,好像回到久遠的年代,黑壓壓一片伴著陣陣哀號。這麼久了,這麼多年了,竟然一點沒變!
定了定神,看清眼前的車水馬龍,文卿找了輛出租準備回去。手機簡訊,是嚴律師的,&ldo;老賈說,你表現不錯。好好幹。&rdo;
文卿苦笑了一下,回了個&ldo;謝謝&rdo;。這樣的表揚是不是意味著她終於做出了與嚴律師暗示有所不同的選擇‐‐或者背道而馳。不光是她,她所在的律所都會面臨宋沙蠻不講理的,毫無節制的威脅。
值得慶幸的是,嚴律師只是表揚了她,不管是否真心,終究沒有責備。
我們的工作或是神聖的,但是這副軀殼卻是無比的卑微,和那些消失的、或是被禁錮的、或被鄙夷的一樣,無比的卑微;匍匐在‐‐也僅僅匍匐在‐‐自然的腳下,虔誠而冷漠。
回到所裡,大家只是略略向她致賀,然後便埋頭工作。下午五點多,芮律師扛回來一個超級大單‐‐某外企一年五百萬的法律顧問合同!
整個所沸騰了!
那個單子當初跟的時候,因為比較大,按照客戶的要求,必須兩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