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槐林(第1/2 頁)
夏日炎天,將關中大地炙烤的快要冒泡了!有人去了太學書庫,邊翻閱書簡邊納涼。不過書庫空間雖大,建築面積卻是有限,裝不下太多人,而且人一多也燥的很。
所以這時節太學中最好的避暑勝地,便是那一方槐樹林。
春來時節,槐花曾開滿枝頭。綿延數里的白色花海,實在震撼人心。微風起時,細碎搖曳,層層起伏間令人心曠神怡。
而那花香飄飛之處,鳳蝶亂舞,連太學舍都沁上了一股幽香。
羅陽和韓千千漫步於此,不知摘了多少槐花。都拿到逐貧居,做蒸菜,攤煎餅,研究時新菜色。
如今花落葉繁,只見槐樹林中到處都是太學生。有的三三兩兩,有的獨身一人手拿書簡,刻苦攻讀。人聲,讀書聲,與嗡嗡作響的蟬噪聲交織在一起,倒也十分和諧。
還有那富貴子弟端坐几案前,搖頭晃腦,也不知是在用心背誦經義,還是在打瞌睡,夢遊周公。
身前几案上除了書簡,還放著瓜果水壺等物。一旁則立著僕役,手拿蒲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扇葉,服侍自家主人。
總之這片槐樹林為太學生提供清涼的同時,也容納了奢華、刻苦、夢想等等。
朱佑作為侍講高弟,自然沒有閒情來此納涼。
只剩羅陽和鄧禹,找了一株枝繁葉茂的槐樹閒坐下來,旁邊還立了個小屁孩,任延。
“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此乃孔子正論。《毛詩序》雲:詩者,志之所之也,情動於中而發於聲。所言亦為正論。然其事事必牽教化,卻失之偏頗。”羅陽侃侃而談,正與鄧禹討論古文經《毛詩》。
作為現代人,沒有太多的思想束縛。在羅陽看來,《詩經》訴說情愛的詩篇就是單純歌頌愛情。
想那東西兩週時代,民風質樸,卻禮教未興。男女之間互相愛慕,便大大方方的唱出來。男歡女愛為之大倫,何必遮遮掩掩,又要牽扯什麼王化,一篇《關雎》非要附會出思賢才,進賢才之論。
“何處偏頗?”一旁的任延不服氣的問道。
小屁孩自從社祭相識後,也成了跟屁蟲,厚著臉皮纏上鄧禹,而後便總愛往韓千千跟前湊。小嘴能說會道,姊長姊短十分得韓千千歡心。
任延雖然有渣男潛質,但並非草包。和鄧禹、張堪都有學霸之姿,過目成誦,文才天縱。來太學一年多時間,便有了“任聖童”之稱。
奈何一點不好,才十三歲便會撩妹!
羅陽撇了他一眼道:“盡信書,不如無書。孟子所取也只二三策而已。想那先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勞苦之餘思想愛情,以聲文詠志,所思所想與禮儀何干。《毛詩》所言哀窈窕,思賢才,正其所謬矣!”
“且子非魚,可知魚之樂?而子非詩者,焉能知曉詩者所感。詩也,思無邪!謂之誠也!何必再望文生義,牽強附會,豈不又謬之千里!”
說罷,任延努了努小嘴,一時想不起如何反駁,只是紅著麵皮一臉不服氣。
鄧禹和羅陽見狀,皆是哈哈一笑。
也就是遇到任延這個小屁孩,雖然有聖童之稱,但終究閱歷學識有所欠缺。而以羅陽的半吊子水平,唬一唬年輕人可以,如果遇到積年老儒,論起經義來,怕是要被駁的體無完膚!
這個時代,儒者們跳不出崇古之風,凡是前人所說的都是好的。他們沒有疑古之心,所以羅陽說些標新立異的觀點,往往能奏出奇效!
任延雖然不服氣,到底也才十三歲,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今日未見千千姊姊身影,眼看已近正午,可是不來了嗎?”
聞言,羅陽朝任延頭上來了一個暴慄,笑著道:“仲華,你我且用餐飯去。便讓長孫在此等候韓姊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