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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從他們相識相愛到如今,竟然都十一年了。景依舊,只是眼前的這個男人,變了,比以前更讓人移不開眼。
慕時豐看著眼前的她,他伸出那隻顫抖的手,揉揉她的發梢,深呼吸。良久,才沙啞的說,「陶小色,為了讓你安靜畫畫,我清了場,損失還挺多,又賣命彈琴唱歌討你開心,好歹也打賞我兩毛。」說著還將手伸出來,索要小費。
頑劣不堪的形象還如多年前,那時每次他替她做完語文作業,就會伸手要小費,每次都是『老闆,打賞我兩毛』。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蹲下身,失聲痛哭。他不是該恨死她的嗎?不該是冷言冷語相對的嗎?他們都分開那麼久了,久別重逢的開場白讓她有種錯覺,就好像他們曾未分開過。
他索性在她跟前盤腿而坐,手指輕戳她的頭,「愛哭鬼,兩毛錢就讓你心疼成這樣,哪天你要是丟了一塊錢,不得淚淹京城?」
終於哭夠了,她抬起頭,眼淚鼻涕一把。他伸手就要給她擦眼淚,她將臉別過去,自己用手背擦拭眼淚,可是感覺鼻涕都要流下來。
「我襯衫挺乾淨的,借你用用?」慕時豐嬉笑著,說著還將襯衫從褲子裡拽出一角。
「你討厭死了!滾遠點!」
慕時豐見她的鼻涕快要流到嘴唇,也是看不下去,單手撐地起身,半跪著,用襯衫的衣擺給她擦了鼻涕,還不忘奚落她,「當初是誰哭鼻子的時候,把我校服拿去當面紙,上面鼻涕眼淚一大坨,噁心死了都,還非得逼我再穿身上。」
陶然停止了啜泣,翻個白眼,拒不承認,「我什麼時候那樣哭過!」
「初三下學期,你們語文小測驗,你抄你同桌的試卷,結果把人家名字也抄下來,你們老師讓你叫家長,你放學後就拉上我到操場邊陪你哭。忘了?真沒良心!」
「我沒忘。」她低著頭,小聲嘀咕。她怎麼會忘。
他再也控制不住壓抑許多年的情感,「陶小色,我們分開都已經七年零三個月了,你就不想我嗎?」
陶然別過臉,眼淚再次滾落下來,他說,他們已經分開七年三個月了。
她擦擦眼淚,「時豐,抱抱我吧。」或許這是她與他之間最後一次真誠的擁抱了。
他狠狠一拽,將她撈到懷裡,他親吻著她清香的發,這些只會在夢裡才有的美好時刻,令他辨不清到底是夢中還是現實。
陶然的心也被拉扯的更疼,難過從心底蔓延開來。
一別七年,時豐,當我們再遇時,我是臥底警察,你是走私集團的大佬,甚至還有可能是那個隱藏很深的毒梟。有一天,不是我死在你槍下,就是我要了你的命,你不會知道我現在有多難過。
曾經你問我,想不想長大,我說想,因為長大後我就可以嫁給你了。
可是現在我不想了,長大了一點都不好,因為我失去你了,那麼徹底。
她雙手緊緊扣住他的脖子,在他懷裡壓抑不住的啜泣。
慕時豐輕撫陶然的後背,手掌多次停留在她左肩處,可是卻沒有勇氣碰觸那裡,那個曾替他挨過刀的地方,每次想起,他的心都跟著疼。
他低頭,滾熱的唇隔著衣物落在她的左肩,輕聲呢喃,「這裡還疼嗎?」語畢,他的眼淚也跟著落下。
記憶裡這是他第二次流淚。第一次流淚是在她替他擋了兩刀,渾身是血,生死不明時。那年,那晚,在搶救室外面,他哭了多久他都不記得。自此他再也沒哭過,即便身體中槍,他都沒這麼痛苦過。時隔多年,再次想起那兩道疤痕,他的淚腺又發達了。記憶里人生的兩次落淚,都給了懷裡的這個女人。
許久之後,她輕輕推開他,想要站起來,由於蹲得太久腿有些麻,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木樓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