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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生也是這般,死也是這般。
他活著,已經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活著。
莫廣生輕聲說道:「二郎,子卿,我與父親在百姓的心中是大將軍,大英雄,可是在異族眼裡我們便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所以無用的慈悲是不必的。
所以莫廣生可以理解正始帝的行為,因為快準狠的行為不單能成為震懾,也能避免後人效仿。
而莫驚春的猶豫徘徊,不過是他聰慧與天性的仁慈相悖。
他清楚地知道可為與不可為的界限,卻也清楚什麼才是更好的方式,然莫驚春太過自省,哪怕是一閃而過的念頭,也會挖出來暴曬在日光下。
不管是自覺過於心慈手軟,還是痛恨狠絕手段,都是一般。
這沒什麼不好。
只是活得太累了些。
莫廣生其實看得出來最近莫驚春一直有心事,他太過沉迷武場,可他從前並不喜歡此道。如果說旁人還能是改了性,可是子卿是他弟兄,他如何看不出來他是在趁機發洩著什麼。
「子卿,仁慈與冷酷並存,是好事一樁。」莫廣生用力揉了揉莫驚春,將他的腦袋揉出了一團雜亂,笑嘻嘻地說道,「還有,你到底有什麼心事,以至於你日日夜夜都困擾不休?」
在莫驚春要張嘴的時候,莫廣生抬手,「如果只是為了這點事,那是不能夠的。」就這麼點芝麻爛穀子的小事,莫驚春要鑽牛角尖也就是一會的功夫,不可能持續這麼久。
莫驚春抿唇,嘆息著說道:「那就不能說。」
莫廣生翻了個白眼,用力摟著他的肩膀,「對我都不能說?」
莫驚春沉默,「……對誰都不能說。」
除非莫廣生也能如陛下眼毒成那般,每次都瞞不住的話,那就沒轍了。
可惜的是莫廣生眼尖是眼尖,卻還是沒有公冶啟那天賦,他從莫驚春嘴裡撬不開話,只能鬱悶地敲他的腦袋,最後被看見他「惡行」的莫沅澤尖叫著拖走了。
莫驚春慢吞吞用巾子擦臉,而後埋在裡面深呼吸了片刻。
耳根的紅暈並未褪去。
他方才和莫廣生靠得太近,都生怕兄長會以為他發了高燒。
連呼吸都是滾燙。
他眨了眨眼,眼底有些朦朧的水汽,又立刻散開。
這是一場無聲又漫長的拉鋸。
而莫驚春不會臣服。
他是這麼想的。
如果不是翌日他在朝堂上倏地暈厥過去,會更好些。
正在說話的黃正合愣了一愣,還沒找到那聲音是從哪裡來,便看到陛下肅穆著一張臉下來。先前的暴虐還殘留在記憶裡,黃正合下意識縮了縮腦袋,生怕陛下也給他來上那麼幾下。
「宣太醫!」
正始帝冷硬地說道,將暈倒在御前侍衛懷裡的莫驚春扶起來,掌心滾燙的熱度讓他的臉色陰鷙上一層。
太醫很快趕來為莫驚春診脈,果不然是高燒不止。
正始帝蹙眉,讓人先行將莫驚春與太醫送去偏殿,而後繼續中止的朝會。黃正合砸吧了兩下嘴,才勉強抓住頭緒,把先前中斷的話再說下去。
他說了半天,正等著陛下回應。
正始帝卻直接將此事按下不表,說是來日再議,給黃正合鬱悶得退了回去。
今日朝會結束的速度倒是快得驚人,許伯衡看著陛下大步流星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首輔。」黃正合在後面叫住他,急急說道,「陛下方才的舉動……」
「陛下可真是關切朝臣的身體。」許首輔不緊不慢地笑著。
……黃正合狐疑地看著他,差點以為許伯衡換了一個人。
關切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