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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零點的時候,那場緝毒行動裡受了重傷的警察還是離世了,是江城人,才二十三歲。」
錢澄覺得惋惜,嘆了口氣:「整場緝毒行動犧牲的警察會在今天安排一場葬禮,你收拾一下,去跟進一下現場照片,再做個獨家報導。」
時晚尋愣怔在原地,身體卻如墜冰窟。
見她半天沒挪動步子,錢澄出聲問:「哪裡的安排有什麼問題?」
「沒有……」她抿著乾涸的唇,「我一會兒就去現場報導。」
錢澄部署安排好,江遠還有另外一名同事跟著她一起負責本次任務的報導。
驅車過去的路上,時晚尋一直心神不寧,隻字未發。
窗外又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雨珠蜿蜒在車窗。江城的春季總是如此多雨。
江遠也看出來了她心情的低落,下車的時候還問道:「晚尋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時晚尋往口腔裡塞了顆薄荷糖提神,她搖搖頭,將話題轉到工作上:「沒事的,等會兒拍照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可以拍送行的路人,不要讓其他警察的臉入鏡。」
一旦讓現役緝毒警入鏡,極有可能暴露身份招致毒販報復。
這一點上,時晚尋不可謂不謹慎。
車輛在下一個路口段堵了車,擁堵成一條長龍,根本行進不得。
雨勢不小,江遠看了眼情勢說:「晚尋姐,應該是有附近的居民自發悼念犧牲的緝毒警察。」
總有人心底有光,願為執火人送行最後一程。
時晚尋心尖酸軟,平復下心情做了決定:「那我們先下車,有記者通行證,應該能進去葬禮現場。」
葬禮辦得隆重,現場烏泱泱一片人,她卻只聽得到掩面哭泣的聲音。
是誰家的親人?誰的子女?誰的戰友?
伏風瀾雨下,她沒來由地心底一陣顫慄,撐著把黑傘穿梭在現場的人群。
雨珠在傘側紛飛,少女一襲黑裙,收束著腰際,裙擺長至腳踝,愈發襯得身形輕盈,肌膚雪白。
時晚尋立在一眾人中間,試圖記住這樣的場景,之後再寫稿子一一記錄。
江遠按照她的叮囑,已經架起相機在現場拍照。
她找到犧牲警察的家屬,一字一頓道:「我是記者,也是來參加他的葬禮的,您請節哀。」
家屬已然痛哭得站都站不穩,她連忙去將人扶起來,心裡的悲傷也像這場泛濫的春雨,在胸腔積蓄滿盈。
不管合不合時宜,在這樣的場合,她又想到了裴驍南。
他也是那場緝毒行動的參與者。
令人悲慟的是,臥底緝毒警察即使犧牲了,也沒辦法公佈身份,甚至不能以緝毒警察的身份下葬,辦一場體面的葬禮,只能被永久封存在絕密的警方檔案中。
他應該有一場葬禮的。
至少,除了她,不應該沒人記得他。
不遠處,裴驍南參加完弔唁儀式,眉間蹙著,神情晦暗不明。
林維澤給他遞過去一根煙,兩廂靜默。
他倒是意外地沒接,心裡堵得慌,只說:「暫時不想抽。」
林維澤也沒介意,自顧自點火,看著煙霧散溢的雨霧裡。
裴驍南撐著傘,正準備離開,卻腳步一頓,餘光裡似乎是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轉過身,駐足在雨幕裡,心頭的火澆熄不下。
視線裡的小姑娘纖細白皙,眼睫垂著,側顏輪廓姣好,神色認真,正在跟身邊的男人交流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時晚尋終於給江遠交代完任務,揉了下這些天因伏案桌前痠疼的脖頸。
隨後,她邁開步子,想要去找一個視野更開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