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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堰坐得筆直。
儘管背對著門口看不見表情,但光看他背影的緊繃程度,足夠申思楊分辨他的情緒。
陸堰對面,兩鬢微見白絲的成醫生垂頭翻看著手裡的報告,輕輕搖頭:「做不了手術。」
他的聲音裡帶著無可奈何:「前兩天的病理結果出來,我就和你說過了。他這種情況,做手術的風險遠大於保守治療,就算真的能有萬分之一的機率手術成功,復發的機率也非常大。」
值班室裡陷入一陣死寂。
成醫生放下手裡的報告,輕嘆了口氣,拍了拍陸堰的肩膀:「趁現在還有時間,盡情去做想做的事吧。難過無法避免,但遺憾可以。陸堰,人總歸是要學會告別的,這是成長的必修課。」
成醫生的話像一滴水滴進申思楊心間沉寂了許久的汪洋。
水滴的落入使水面逐漸泛開波紋。
告別。
他輕輕咀嚼著這兩個字。
這恐怕是迄今為止,陸堰最不擅長做的一件事了。
沒能夠好好跟逝去多年的父母告別,沒學會好好跟被困在閣樓裡多年的自己告別,沒準備好好跟愛的人告別。
可人總要學會告別。
不是所有經歷過的事,都能是路邊的石子,輕輕踢開就能夠無所阻礙地繼續大步往前走。
有些往事是會纏繞住雙腿的荊棘藤曼,不管不顧大步向前,只會撕扯得渾身是血。
必須要停下,回過頭,親自將藤蔓扯開,未來的路,才能夠繼續走下去。
治療潰爛舊傷唯一有效的辦法,就是用刀劃開傷口,割掉所有壞死的腐肉,再上藥。
申思楊,是那把刀。
第45章 停留在閣樓裡的男人18
申思楊放輕動作將門拉上, 轉身悄無聲息地離去。
他走到走廊盡頭的茶水間接了杯水。
回到病房坐下想喝時,才發現杯子裡的水直冒熱氣。
忘了兌涼水。
沒有力氣再出去一趟。
申思楊將水放到床頭櫃上晾涼,盤著腿坐在病床上, 盯著窗外出神。
窗外的梧桐樹好像冒了點新芽。
芝麻大的嫩綠, 看不清晰。
水晾到溫熱, 剛好能入口的時候,陸堰回來了。
門被推開時, 申思楊正捧著水杯在喝。
聽到動靜杯身輕晃,濺了點水珠在臉上。
「什麼時候醒的?」陸堰關門進屋。
申思楊輕笑:「有一會了。」
他將水杯放回到床頭櫃上,正要抬手去抹臉上的水。
陸堰剛好走到他跟前,先一步替他將臉上的水滴抹去。
陸堰的手很涼, 像是在冷水裡浸泡過。
申思楊抬手將陸堰的手握住。
陸堰往外輕抽了一下:「涼。」
申思楊不僅沒松, 另一隻手也搭上,將陸堰的手完全包裹。
「陸堰。」他輕聲喚。
「嗯?」
申思楊仰頭看著陸堰:「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陸堰微愣, 和申思楊對視片刻,溫聲應:「可以相信。」
申思楊笑彎了一雙眼:「因為上輩子我走得突然, 所以你這輩子才會那麼害怕回頭。」
陸堰抬起另一隻沒被申思楊握住的手,輕揉地撫過申思楊的臉頰,用恍然大悟的語氣應:「原來是這樣。」
申思楊主動側過臉, 蹭了蹭陸堰掌心。
沉默了一小會, 才再次開口:「我剛才在值班室門口,聽到成醫生說的話了。」
陸堰身體一僵。
申思楊臉上笑容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