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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絨很軟,上面帶著顧徵的味道,淡淡的洗衣粉味。沈辭安垂下眼,脫了拖鞋,光腳踩在地上,抱腿坐著。心裡暗自計算,再過不了多久就是年關,這時候出差,不知道趕不趕得及回家過年。
顧徵像是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肯定道:「最多一個禮拜,我肯定回來,說什麼也得陪你過年。」
沈辭安悶悶嗯了一聲,兩隻□□疊踩著。
顧徵看到地上的拖鞋,又看他光腳踩在地上,立刻起身去臥室拿了雙新的地板襪,厚厚的,印著聖誕圖案,像是給聖誕老人裝禮物的襪子。
聖誕節時候沈辭安送給他的,顧徵到現在沒捨得穿,這時候握住沈辭安的腳,指尖帶著暖意,從腳心延伸到全身,溫柔地替他把襪子穿上。
地板襪踩起來軟軟的,沈辭安抬起腿,把腳踩在顧徵身上。
「我給姐姐打過電話了,她有空會過來看你。這幾天冷,還時不時地下雨,能不出門就不出門。還有,衣服穿厚一點,按時吃飯,我每天都會讓人給你送飯過來,有什麼不合口味的給我說。要是實在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不想去醫院,我就讓醫生到家裡來……」
顧徵絮絮叨叨地念叨著,事無巨細一樣樣地交代,跟老媽子似的。
沈辭安聽得越發困,拿手捂住顧徵的嘴,抱怨道:「你要走就走,怎麼這麼多廢話。」
他的手沒力氣,顧徵很輕鬆地就能撥開,俯身上來要吻他。
沈辭安偏過頭,躲開這個吻。
「別,我怕傳染你。」
「我又不怕。」顧徵笑了笑,沿著額頭吻到鼻尖,在唇邊停下。
沈辭安抵住他的唇,指尖揉了揉,嘆氣說:「其實也不是說約會取消就傷心,只是這兩天心裡本來就堵得慌。」
心裡一堵,身體就差,難免生病。
他念著過年的事,好幾年沒有回家過年,正好,既然不能出去度假,那就在家好好陪陪家人,這才是正事。
爸媽離各自在國外定居,各自有了各自新的伴侶,新的事業,像是把過去都擦乾淨了,也不問問他和姐姐過得好不好。
這些沈辭安其實早都習慣了,上次見到爸媽感覺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他打心眼裡覺得那兩個人的感情就是一場笑話,矛盾鬧了十幾二十年,在外是模範夫妻,回家為了公司的一點分歧就又打又鬧。
事業再成功,家裡一團糟又有什麼用,到最後不還是兩手一撒,把眾安扔給他們姐弟,再不管了。
沈辭安小時候就想,他一定得找一個自己愛的人,全心全意地付出,愛情家庭美滿最重要,錢夠用就行。
當然,他也不渴望能一家人團團圓圓地過個新年了。
但前兩天收到爸媽從國外寄回來的明信片,一個在南半球,一個在北半球,赤道線像把剪刀,咔嚓一聲把兩個人徹底斷開在了地球兩邊。
然後他就知道,估計這輩子他們一家都不能再一起過個新年,往後的每個新年,都只有他和姐姐,或許……再加上顧徵。
心裡面不想是一回事,可又聽說顧為民念著顧徵不去看他,雖說那老頭子脾氣不怎麼樣,可說到底,也還是給了顧徵一個家,到了年關,也心心念念地希望顧徵去看他。
這兩父子,雖說一個賽一個的彆扭,可好歹還是父子。沈辭安覺得,哪怕是這樣的家庭氛圍都比他家的寂寞來得好,他對爸媽一點埋怨也沒有,可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可悲。
去機場的路上他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是在機場高速的出口,欄杆高高地抬起來,他看到高速另一側駛過去的機場專線。
他咳了幾聲,顧徵立馬拿了熱水給他喝,握住他帶著涼意的手,滿心憂慮地說:「叫你別來,你幹嘛非得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