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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上兩個主持人報了幕往後臺退, 三角鋼琴孤零零立在舞臺一側, 整個晚會廳內的燈光倏的暗了下去, 眾人不自覺噤了聲。
半分鐘後,昏暗的廳內響起第一個鋼琴音, 追光打了鋥亮的鋼琴上, 下一秒,第二個鋼琴音流出,又一束光打在了演奏者的身上。
他穿得很隨意, 即使是這樣盛大的晚會,即使彈著鋼琴,他卻我行我素地穿了件灰色的兜帽衛衣, 就連頭髮也微凌。
不太入格的衛衣和典雅鋼琴,讓他看起來又冷又拽, 帶著幾分莫名的厭世。
頂光是白的, 鋼琴是黑的, 而他, 陰鬱又明朗。孟語枝坐在某個角落,眼睫撲閃,全場除了燈光,唯有她的眼睛最亮。
那天雲錦氣哼哼跑來告訴她,陳議舟這傢伙被她狠狠罵了一頓,當時雲錦漲紅了臉,問她會不會生氣。
她說:「那有什麼呀,我自己也想罵他。」
雲錦跟她沿著操場內圈散步,猶豫許久後還是開了口:「其實,我聽到了一個秘密。」
那時夕陽正好,燦爛的餘暉染紅了整個天際,火燒雲盛著落日,她面朝太陽餘熱。
問:「誰的秘密?」
雲錦說:「陳議舟的。」
心裡忽然一緊,趕忙問:「是什麼?」
雲錦攏了一下耳邊的碎發,語氣有些沉重道:「他家裡好像有什麼事,我們藝術科的主任是他小姨,聽說他跟他爸爸分開住了,媽媽也不在身邊。」
她早已知曉這個「秘密」,她見過陳議舟自負張揚的一面,也見過他失魂落魄,狼狽不堪的一面,她都知道。
此時,臺上的人認真彈著琴,臺下已然有人為他歡呼。
雲錦當時還說了一句:「這可能就是造成他性格的原因吧。」
孟語枝有些呆愣,一時之間,她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鋼琴的純音樂前奏彈完,陳議舟稍稍調整了話筒的位置,這才開始他的歌曲。
伴奏剛彈出兩個音,後臺,有個耳尖的同學聽出了異樣,「他是彈錯了,還是換了一首歌啊?」
聞言,趙雲錦收起手機,眼睛看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電腦螢幕,仔細聽了會才發現曲目確實有所不同,她不由得皺眉,不知道這人又在整什麼麼蛾子。
陳議舟聽不見同學的質疑和驚訝,全然沉浸在歌曲裡,兩個音後,歌聲緩緩流淌而出。
「遙遠海風路過
蛋撻往天邊落
閉上眼仍聽到
畢業晚會合唱歌」
他嗓音富有磁性,像是在夜晚的森林裡給兔子講述自己生平的狼,沙啞而低沉。
孟語枝在那一瞬間忘了呼吸,瞳孔放大盯著舞臺,不可思議的震驚將她吞沒,讓她久久說不出話。
旁邊同學誇他:「唱歌好好聽啊!」
「但是這首歌我沒聽過哎。」
「我也沒有,品味好獨特啊。」
孟語枝不可置信地揉了揉了耳朵,他的聲音仍舊清晰地穿過了耳膜,直達心底。
「雀仔略過了港口
帶往日飛天國
經過六月的盡頭
找到一隻小天鵝」
他頭頂的光晃人眼睛,眺望他的雙眸募地發酸。
她忽然有些看不清了,看不清他的臉和那雙落魄的眼睛。
陳議舟的周身彷彿罩了一層薄薄的玻璃,鋼琴和歌聲是他最後的希望,是絕望的哀鳴。
她不太懂這種感覺,酸澀難言,心好像擰成皺巴巴一團,有些呼吸困難。
他繼續唱著,聲音娓娓道來。
「它說這星球慢悠悠轉著
也許天亮會是美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