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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允許你尚且留有餘地,他允許你尚且留有尊嚴。
而如今,他要你徹底地臣服、低頭,她也就找不出任何的方法逃脫。
聲音並非她想要發出的,只是因為意識早就被擊碎、瓦解。
乳白的瓷磚被熱氣烘出薄薄的一層霧,再被她的肌膚輕輕擦去。
實在是無力再支撐自己,搖搖晃晃地要往冰冷的地面上墜。
她乞求自己摔倒,以終止這一切。
卻降落到了柔軟的布面上。
梁風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她被梁珍帶到海邊玩耍。
浪花一層一層地迭在她的腳趾上,她便拉著梁珍的手愈發迷戀地往深處去。
直到一波巨大的浪花把她打倒。
身子被水流裹挾,徹底失去了控制。
也像現在。
她徹底迷失在這片洶湧的潮湧裡,身子完全地被支配、鞭撻。
眼淚無法控制地溢位,濡濕了臉下這片柔軟的被褥。
時間在荒蕪的意識裡失去了度量,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鬆開了手。
梁風的身子在下一秒徹底倒進了床上。
彷彿一個赤足在雪地裡長途跋涉的旅人,終於結束了她的路途。
梁風輕輕地闔上了雙眼。
他聲音像是來自某個很高的地方,伴隨著寒冷的風雪落在她的耳邊:
「我不喜歡你坐得離我那麼遠。」
他說的是她在車上時。
而後,便是他走下地面、拿動衣物的聲響。
死寂般的臥室裡,很久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梁風耳邊微微的蜂鳴,彷彿靈魂慢慢地飄到了不遠的上空。
俯視著自己。
也看向那個不遠處的男人。
是了。
這就是那個她第一眼看見便覺得心生畏懼的男人。
能同你輕言慢語,也能同你疾言厲色。
即使再如何警告自己他從來不過是玩玩,可也忍不住在那個燈光繾綣安靜相擁的夜晚,為他嘴裡的情話心顫感概。
而如今呢,她半步差錯。
手臂仍被反捆在身後,聽見他穿衣的聲響停止。
腳步已往門口遠去。
梁風艱難地挪動了自己的身子,口鼻從被褥中抬起獲得一絲空氣。
「……沈頤洲。」
她喊他的名字。
那腳步聲也就停了。
梁風忍不住流淚。
因為她自己,也因為沈頤洲。
她喃喃,更像是為了說給自己:「我之前和你說過,我不願意用我媽媽當作博你同情、惹你憐愛的工具,那是因為我珍惜我和我媽媽之間的感情,它不該變成我謀求利益的工具。」
「你說,我拿你的名聲出去耀武揚威該有多簡單。只要報上你的名字,事情總能變得格外簡單。讓你開心,也讓我開心。我為什麼不呢?」
她聲音輕得像一縷雨夜裡飄搖的白煙,混雜著潮濕不斷地消減:
「不過是因為捨不得。」
梁風輕輕地笑了一聲。
昏暗的臥室裡,沈頤洲其實看不太清她此刻的容貌。
可他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抓在原地,叫他無可動彈。
聽見她近乎囈語地又說道:
「不過…是我覺得捨不得,捨不得我們之間單薄得如同一根蠶絲般的情意被我這樣…太快地用完罷了。」
說完,梁風掙扎著,從床上跪坐了起來。
她搖搖晃晃地伸出一條腿落地,而後站起了身子。
像是要離開。
像是對他失望。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