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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梧桐林的事,朝雲忽而語塞,支支吾吾了半晌,回了句:「也是怕的。」
「是怕被殺,怕殺人,還是怕看到死人?」
朝雲低著頭:「都怕。」
是真心話。
長卿看了她一眼,拎著這西夏少年走到了窗邊。
明明西夏少年看著分量也不輕,可長卿一隻手舉起他像是毫不費力。
他健碩的筋肉在衣裳下隱現,顯然,他力氣生猛極了。
當年李將軍射箭入石,是不是就是這麼大氣力?
朝雲看著愣愣的,一句「哎」剛在嘴邊,少年已然被長卿從視窗丟下。
朝雲撲上去看。少年從窗中飛了出去,摔在了地上,一灘血染紅了街角,周遭的百姓們尖叫著躲開。
「這!」朝雲錯愕至極,目光在窗外與長卿之間來回跳轉。
他在做什麼!?朝雲滿肚子疑惑。又扒著窗戶向下望去,看見那少年竟然匍匐著爬了起來。這樓雖不高,竟也沒摔斷他的腿。爬了一截,少年捂著眼睛站了起來,踉蹌地走著,朝著一條小道走去。隱匿身姿之前,轉過頭,朝著窗戶望了一眼。
朝雲的眼睛睜得愈來愈大,不解地問:「你這是私放逃犯了嗎?」
她真是不明白了。今日眾多怪事,一件件堆起來,快要把她怪死了。
長卿擦著手,淡然地說:「你不是怕麼。扔了,你就不怕了。」
「……」
「不知小娘子如何稱呼?」
「三…我姓李,排行第三。」
「見過三娘子。」
李三娘。
有身份的人家。
姓李,排第三,這般年紀。
東京城裡,只有一個。
長卿抱了個拳,只是他這個禮行得太晚。
朝雲也回了他一個抱拳,問道:「郎君是?」
」三娘子叫我長卿便是了。「
「長卿?」朝雲嚼了嚼這兩個字,覺得好聽。只是太秀氣了點,不像他。
長卿卻覺得朝雲的抱拳禮有英氣。
「三娘子受驚了,某送三娘子回府?」
「不必了。我自己走回去就是了。」
「州橋投西大街可不近,娘子走得回去?」
「……」朝雲看著長卿,面上又帶了戒心。她可並未自報家門,怎的他會知道她住在哪裡?僅憑一句姓李行三,他就知道了她的家世麼?
長卿又道:「或者,某叫人去給李中丞送個信,叫中丞來接小娘子回去?」
「……」
朝雲嘴角抽了抽。
這人先是私放逃犯,如今又說出了他父親的名號。這是要做什麼?是他在威脅她,叫她不許亂說放走逃犯的事,因他已經知道她家住何方了嗎?
畢竟這人放走西夏細作,說是因她害怕,她是不信的。若是擔心她害怕,他大可把人拎走,回去交差不就行了。直接扔了下去,放任他逃走算是怎麼回事?這樣,還說是來追捕西夏細作的,叫她怎麼相信?
朝雲年紀不大,心智還是清楚的。
那麼,他既然知道了她是當朝御史中丞的女兒,又為什麼還敢這樣說話?
長卿看出了朝雲的心思,嘆了口氣。
雖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他實有些話,覺得該說。
「趙元昊如此囂張,官家一日日地忍下去,不肯派兵,遲早要惹出更大的禍事。」
他語氣平和,聽不出什麼心思。
朝雲卻聽得訝異。
這句話,是她之前說過的!之前那回和姐姐、姜五娘一同來了長慶樓,知道了元昊使者對官家不敬之事,怒而言之。他怎的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