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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雲上一回來這裡,是跟著李訣過來。
那日李訣要帶她去後山見一眼鄭平,心事匆匆,無心帶她在前山的道觀之中參拜遊覽。
如今她是為躲紛擾自己出來的,想去哪裡便能夠去哪裡。三清觀廟宇眾多,供奉著天上的三位天尊。東京人都說來這裡參拜求子靈驗,朝雲也不知他們所說的參拜,是要拜哪一個。
她從香灰爐子前走過,聞見爐中幽幽清香,頗有幾分萬籟此都寂,但餘鐘磬音的韻味。
小道童從祠中走出,見到朝雲,愣了一愣,稱道:「居士。」
朝雲也愣了愣,看向這小童。
「是你!」朝雲笑了。
便是去歲抱著個大拂塵,撞到了她身上的那小道童。一年多不見,道童長高了不少。
道童手裡還是一柄大拂塵,說話的口齒卻比去年更加清楚。他仰頭望著朝雲,問道:「居士怎麼又來了?」
朝雲被他逗樂。這話說的,「又來了」,聽上去像他不想她來似的。
「我家裡人太吵,我來這裡找個清淨。」朝雲彎腰與他說話。
但見道童撇了撇嘴,小聲說道:「居士不該來的。」
朝雲不明所以,可道童一甩拂塵,翩翩然走了。
竟不像個小童子,倒像是個修成正果的真人。
她忽而想起,去歲時,碰到了這小童子的師祖。那位老道長莫名地告訴她,此地兇惡,叫她不要久留。
當時朝雲還不明白,如今再想,此地於她確是兇惡之處。爹爹就是在這裡安排了她與鄭平的相看,此後便是賜婚,她無奈嫁作了鄭家婦。
那老道果真有本領,原來說的竟是真的。
白草在一旁笑道:「那小童,這麼小的個子,拿個這麼大的拂塵,也真虧他拿得動呢!」
雪滿笑話她:「你小的時候,也是小小的個子,卻要拿最大的摩侯羅,也虧你拿得動呢!」
「嗯?還有這事?」白草撓撓頭。
「你的軼事多著呢。」
白草便問朝雲:「姐兒,雪滿姐姐說的是真的嗎?」
朝雲不解:「什麼?」
她方才在想小道童的事,沒聽見女使們說的話。
雪滿便道:「姐兒記不記得,白草還小的時候,有一年七夕,家裡搭乞巧樓,要往上頭放摩侯羅。山光閣裡的幾個小摩侯羅,這小蹄子都看不上,只挑了最大的一個,抱得吃力極了,也要放到乞巧樓上。說是摩侯羅越大,能許的心願也越大。那時候秦桑和歡鶯也在,二姐兒也在,都笑話白草呢。」
其實,這事過去的年份不長。也就是三年前的七夕乞巧。
那是李家乞巧樓搭得最大的一年,此前此後,都沒有搭過那樣漂亮而精美的彩樓了。
雪滿將那年的乞巧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姐兒還在李家的家塾上學,乞巧前日,家塾裡有個小官人,還送了姐兒一隻蜘蛛。
範教授說,送蜘蛛是乞巧節的佳禮。旁的小娘子們都嚇壞了,只有姐兒說喜歡。
乞巧當日,姐兒的蜘蛛盒子裡頭,還結出了一張蜘蛛網。姜五娘說這是好兆頭,女兒家許的願都能實現。
那也是雪滿過過的最好的一個乞巧,不知為何,想起來,便覺得心裡甜蜜快樂。
於李朝雲而言,那個乞巧節雖只是三年前,卻恍若前世一般久遠。
好像當初畜養蜘蛛的樂趣,看乞巧樓的心情都早已不復,若不是雪滿提起,說不定此生都不會再想起來。
那段時光在朝雲的心中像是蒙了一層布,柔軟而朦朧。
她知道,再也回不去了,所以不曾主動想起它,也不再與人提起。
「嗯,是有這麼回事。」她話語之中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