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 絆馬蛇(第1/2 頁)
那柄黃銅煙桿,並不是梁布泉要拿來抽菸的。 馬士圖在半刻鐘的時候,捂著後腰哼哼唧唧地回了房間。杜老四幾乎是同一時間就一把奪去了他掛在腰上的黃銅煙桿,在馬士圖滿臉的震驚之下,急三火四地塞給了梁布泉。 後者倒是沒有伸手去接,而是一臉凝重地自桌子上取來了一盞煤油燈。燈火搖曳,梁布泉一手就把那柄黃銅煙桿給駕到了火上:“先給這小子的衣服襪子脫了,來兩個人架住他的手腳,剩下的人全都替我按住這小子的後腰。一會不管他怎麼掙扎,都千萬別撒手!” 一縷青煙打煙桿子上頭嫋嫋升起,這煙桿子先被煤油燈給燻得漆黑一片,隨即就變成了閃亮的橙紅色。梁布泉輕輕地啟開這青年的嘴巴,一股難以名狀的腥臭味立刻散的滿屋子都是。 “世間鬼魂無非是一抹怨氣所化,無實無相,常日裡如若是有人提起自己曾經夜路撞鬼,那多半也是自己膽戰心驚之下,誤把旁物錯看所致。咱金門裡頭的古訓有寫,惡鬼紅色,老病之龜白色,焚死之鬼黑色,溺斃之鬼青色,但凡鬼物均作煙波狀,蒸騰狀,無實無相,無依無憑。鬼魂外物,如煙有氣,惡鬼奇臭難當,老病之鬼嗅探猶如塵介,焚死之鬼焦臭,溺斃之鬼腥臭……我早先聞過這爺們身上的味道,其上腥臭之氣,正是溺斃水鬼無疑。” 梁布泉說著話,就把那柄燒得通紅的黃銅煙桿拎了起來,“但是金門醫病,不單講究望氣色,更講究聞口風。這兄弟嘴裡的腥氣非魚非鱗,看樣子不像是水中之物。再加上他的舌上慘白一片,恐怕身上的鮮血,也叫那說不準的東西給吸了去。話先說在前頭,水鬼的病好治,這水中精怪纏人,可就沒那麼容易對付了。我手裡的這柄黃銅煙桿,是金門寶具,火灼黃銅為的是激發這裡頭的陽氣。接下來老子要燙他足下兩處魂穴,再用這黃銅煙桿敲醒他眉心的生門。這一手名喚燙魂,不敢保證能立刻把他從鬼門關里拉回來,但即便沒辦法立刻叫來他的魂魄,也能將他的生魂給所在這幅軀殼裡頭。箇中過程痛苦難當,千萬要按我的吩咐行事,否則一人做錯,害了這年輕人不說,還可能叫這年輕人體內之物竄到咱們的軀殼裡頭,聽明白了沒有?” 幾個人是相視無言,紛紛把頭扭向了那對老夫妻身上。老漢和老婦對視了一眼,咬了咬牙,沉聲道:“我們見過先生的本事,知道你們不能害我家勇子……您就放心大膽地做,反正賈大夫也救不回我們家孩子的命,現在乾脆就司馬當做活馬醫!您動手吧!” “有你這句話就好辦!” 梁布泉橫過手中的煙桿,“把他的兩條腿抬起來!” 話罷這燒紅了的黃銅煙桿“滋啦”一聲就敲在了年輕人的左腳腳心之上,只見那原本恍若一條屍體橫在床板上的青年猛然之間張開了眼睛,一對漆黑的瞳孔此時已經變得是青白一片,縷縷肉香迎風股蕩,這青年突然之間猛抓著床褥爆喝一聲就要彈起身子來。 饒是他身上壓著馬士圖、賈鏡和其母三個人,這股旁生的大力卻依舊將其眾盡數給彈到了半空之上,馬士圖跟老漢見狀立刻捏緊了青年的腳腕,可此時這年輕人就像是一頭髮瘋的黃牛一般,嘶嚎不止,掙扎不歇,五個成年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竟然也按他不動。 “天晴等雨,落水成河;雷鳴擊雲,堆沙成坨。三魂七魄俱全,哪懼水鬼妖魔,今兒個老子金刀展,哪管你是仙還是佛!什麼山頭什麼嶺,哪個洞裡修成的魔,黃銅煙桿子你不認,還想我金刀破魂鎖?” 梁布泉念念叨叨地說著話,“鏘啷”一聲抽出了腰上的鷹嘴匕首,咬破了舌尖就當即一口真陽涎噴了上去,金刀定在枕頭邊,他一巴掌就拍在了年輕人的胸膛之上,“金門之後再次,牛鬼蛇神都他孃的老實點!” 說來也是奇了,這年輕人掙扎了一刻,刀入枕頭,鐵掌貫胸以後,竟然真的就老老實實地躺在了床板子上頭,只是睜著雙慘白慘白的眼睛,半開著嘴角直勾勾地頂著天蓬,活像是死了一樣地一動不動了。 “兒啊,你怎麼了這是……你可不能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