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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林寧山說的話毫無新意,只是一遍一遍地重複他喜歡她,明蕙便背過身去。林寧山在她耳邊說:「睡吧。」於是整個房間就徹底地寂靜了,間或從後窗傳來風吹樹葉的聲音,偶爾也有蟬鳴,蟬求偶的聲音聽起來像催眠曲,過了會兒,明蕙便睡著了。她做了個夢,夢裡有很多雲,輕飄飄的,讓人想在上面打一個又一個滾兒。
明蕙醒來時,她身上的衣服保持著原樣,昨天到這個房間,她沒穿睡衣,而是穿了件長連衣裙。林寧山不在她的身旁,她回憶起昨夜的情景,她不認為他的撫摸是因為她的身體對他有吸引力,那更像是對昔日故人的一點憐惜,彷彿要用手掌撫平她心上多年積存的皺褶,那些皺褶每一處都難以言說。他和她都知道,語言是無法安慰一個人的,所以他沒說過一次惋惜的話。她感激他,因為他沒說出口的安慰。在這個時代,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兩個彼此喜歡的人有了一點肢體接觸,是很正常的,不需要有任何名分。
明蕙摸了摸自己的臉,年齡的增長並非全無益處,至少不會讓她的臉發紅髮燙。她理理頭髮,從裡屋出來,見到林寧山,她很平靜地跟問他早上想吃什麼。
林寧山正在擺弄他的相機,他問明蕙能不能給她櫃子裡的娃娃拍照。
「當然可以。」
林寧山看明蕙一櫃子的娃娃和它們身上的衣服,第一想法不是明蕙多有才華,明蕙當然有她的聰明,但這種衣服別人也能設計的出來,真正打動他的,是明蕙的認真,這麼小的衣服,即使在釦眼這種細節上她也一點兒都不敷衍。這種事除了明蕙自己,誰都不會在乎。她在街上賣的那些便宜衣服,衣服針腳都很勻密,每一件在出售之前都經過她的熨燙,並確保沒有一點兒線頭,她其實把這功夫用來多做兩件衣服,減少單價,一定比現在要賺錢得多。
對於他來說,對工作認真並不難做到,因為他無論做什麼都會有回報。在收穫工作上的成就之外,外人還會把他的本分當作一項偉大的品質來傳頌。但明蕙不是,她的認真往往並沒有回報,反而拖累了她成為一個更好的商人,賺更多的錢,可她還是堅持著。這些年,她過得或許艱難,但她一天也沒有敷衍著過。把他置於明蕙的境地,他未必能做到她這樣。
林寧山拍照的同時不吝表達對娃娃的欣賞,明蕙有點兒不好意思。她覺得自己做的衣服好是好,但沒林寧山說的那樣好。聽到林寧山誇自己認真,她覺得那完全是自己的本分,並沒什麼值得誇獎的。如果她連自己安身立命的事都敷衍,那她一輩子為什麼活呢?以前她聽別人說林寧山看不上她,就很生氣,她有一分本事掙一分錢,並沒有佔過別人的一分便宜,誰都不應該看不上她,林寧山更不會,他比誰都清楚她的好。
許多人都知道她曾喜歡他,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為什麼喜歡他。
明蕙回到自己的房間,站在鏡子前,細緻地打量自己,她對自己的身體很瞭解,但今天她又對自己產生了新的興趣。她開啟抽屜,翻出一個小首飾盒,她平常總帶一對小圓圈耳墜——鄉下中老年人經常戴的那一款,今天她換了一副銀耳釘,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她在衣櫃裡翻揀衣服,最終選擇的還是前不久穿過的那件白襯衫,牛仔褲是舊的,帆布鞋也是舊的,頭髮仍然盤在腦後,只有棒球帽是新的,還有就是扎進牛仔褲的白襯衫扎得比以往隨意了一點兒。
老張發現明蕙突然就和昨天不一樣了,可至於怎麼不一樣,他也說不太出來,因為她確實沒多大變化。非要說的話,就是他和明蕙看著不太般配了。以前明蕙也漂亮顯年輕,這份漂亮年輕和他在一起正合適,還能稍稍襯出他的富貴來。現在,他嘆了口氣。
不過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合適的伴兒,斷沒有馬上放棄的道理。練車一結束,老張再次請明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