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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漂泊的日子很漫長,閒下來的時候,周君就會抱著畫板去甲板上畫畫。他的閒情雅緻也能吸引來不少女客,偶爾周君也會和其中幾位調笑一番。這天他照舊畫,照舊同人談天說地。怎知一回頭就能見鍾慶在不遠處和別的水手聊天,周君啞了,其中一位嬌小姐還要他接著說,問他嘴裡的故事結局。見周君呆愣,還用戴著蕾絲手套的掌心搡他。
周君回了神,三言兩語把故事說完了,結局倉促,很不得勁。嬌小姐撅起嘴來,不滿意,又小聲問他要不要去四樓吃茶,船上的點心不好吃,茶還可以。周君搖頭,指著自己的畫板,說畫還沒好。甲板上風大,吹得小姐們的裙擺搖搖晃晃,像不同顏色的喇叭花。頭紗亂了,頭髮散了。
雖然不情願,但為了儀容,小姐們漸漸也散了。周君心裡不太舒服,他覺得自己跟被套了項圈的狗似的,如此聽話。他落下最後幾筆,然後收了工具,提著摺疊椅回去。他心裡悶,晚上也就多喝了幾杯。這些天下來,周君招蜂引蝶的本事,小任都看在眼裡。心裡也後悔自己那晚的衝動,偶爾兩人在房間的時候,都是尷尬的靜默。
周君假裝沒覺出小任的尷尬,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時間長了,小任自然也就放開了。等到了落地的那日,大家都很高興。這漫長的旅途終於結束,總算可以在結實的地面上踩,而不是晃來晃去。可惜還沒等他們樂一樂,許老闆就要求開始趕路了。
他租了一輛貨車,幾個人輪流著開。一路上不算太坎坷,也許是因為太過順風順遂,抵達過關處時,意外發生,周君甚至沒反應過來。關口處的兵就這麼被射殺在周君面前,那一朵朵血花爆開,濺在擋風玻璃上。許老闆抓著過關文書連滾帶爬地想跑回車邊,大腳拔出槍朝敵人的方向放了幾炮。
周君踢開了車門,他聽到了許老闆的慘叫聲,許老闆被打中了大腿,趴在地上哭嚎著。周君當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許老闆死了,他錢也跑空了,大哥還要治病。子彈在地上打出一個個坑,泥土被沖得揚了起來,全是刺眼的沙塵,周君朝開槍的方向判斷了一下,認定了基本上是邊上的哪幾個土坡。
他借著車身掩護,朝那處開了幾槍。還真被他打中了一位,彈雨停了一瞬,周君撲了過去,將許老闆拖了回來。有子彈驚現地擦過了他的臉,危險時刻,周君爆發出大力,幾乎是沒有停頓地將許老闆拖上了車,他大吼:「開車!」而下一瞬,不遠處轟然爆炸,整個貨車被炸得掀了起來。
第72章
那大概又是極漫長的一個夢了,周君被裹在貨車的鐵皮裡,高高拋起。頭不知撞在哪處,他眼黑了一瞬,整個人像陷入海里。他好像聽見了雍晉的聲音,那是他並不熟悉的一個地方,他摟著雍晉的腰,一同仰倒在柔軟的床裡。
雍晉情緒不高,也因為他的動作,頭髮都散了。他的唇角有些威嚴地板著,眼神剋制,卻又有火在燒。雍晉說:「周先生,你太失禮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含了蜜似地低吟:「所以要懲罰我嗎?可我這麼喜歡你,原諒我吧。」
他的話大約有些惹人發笑,他見雍晉皺緊的眉心,一下就鬆開了。他伸手去碰周君的臉,周君垂下眼睫,同貓似地用臉頰去蹭雍晉的掌心,他聽雍晉道:「不過初次見面,你甚至只是位醉鬼,我不信你。」周君兩頰皆是紅的,鼻息潮熱,他說:「怎麼才能信我?」
雍晉擒住他的下巴,他像一位君王高高在上,挑剔地審視著他。他的眼光在周君臉上梭巡著,好似評判他的價值。他無情低語,飽含興味:「你能為我做什麼?」周君伸出舌頭去舔壓在他嘴角的拇指,被蠱惑般道:「我可以為你死。」雍晉瞳色深深,他並不信他。周君感覺到雍晉的手從他下巴處撤離了,他慌了。潛意識中,他察覺雍晉並不滿意,因此他不會再和他繼續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