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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我一天到晚在外面跑,小姐都沒有提起警惕,這樣可不行。」太宰治嘆了口氣,紅藥敏銳地捕捉到了一聲掩在嘆息下的咔噠聲。
她抬手按在了刀柄上。
黑洞洞的槍口只與她的額頭隔著一隻手的長度,太宰治平靜地看著她,對她的反應毫不意外:「太晚了,小姐。你從一開始就跑進了我的陷阱呢。」
紅藥稍稍垂下眼睛,沒說話。下一秒攻守逆轉,快到看不清動作的拔刀斬將太宰治手中的槍豎劈成兩半,太宰治則半跪在地,左手勉強支撐著身體,右手被紅藥以挑戰人體柔韌度極限的姿勢反鎖在背後,聽著他剛剛還握在手裡的□□摔成零件。叮叮噹噹落了滿山路。
「港口afia的黑色幽靈可不該只有這點兒本事,太宰君。」紅藥那振鋒利到讓尾崎紅葉心有餘悸的太刀就橫在他頸側,刀尖擦著他的面板,每次脈搏跳動,他都能察覺到刀鋒的觸感。存在感分明的血跡從刀尖上一滴一滴地落下來,落在他面前的枯葉上——那是紅藥奪槍時在他右手留下的傷口。
一顆子彈叮叮咚咚地落下山路,終於再也聽不見了。太宰治輕笑一聲:「那麼小姐準備怎麼應對呢?」
要是再早半個月,她下手絕對不帶半點猶豫。紅藥想。
她也是有脾氣的,不會有人拿槍指著她頭之後還能活下來。別說人,那些與自家刀劍長得一模一樣的暗墮刀劍她也不是沒砍過,根本不存在下不去手的可能。
但現在,她偏偏下不去手了。因為就在剛剛,就在太宰治用槍指著她的時候,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體量驚人的孤獨。就在那一瞬間,她忽然明白了她一直以來不知不覺地容忍太宰治的原因。
他的眼神中總有與刀劍們相似的、看透世情的通透,但這種通透並不來源於漫長歲月的沉澱,而是他太過聰明的頭腦所致。對於親歷過太多人世浮沉、顯形時就與同類聚居的刀劍們而言,這份清醒與透徹是命運的慷慨饋贈,他們用它引導她,於是她也覺得這是令人歆羨的天賦。
可眼前這傢伙,按刀劍們習慣的演算法,他是還不能被稱為「成人」的年紀。這份聰慧、與聰慧賜予的世事洞明,對他而言是找不到同類的詛咒。
在本丸刀劍尚少的時候,她見到過作為第一振太刀的鶴丸獨坐月下的場景,他手邊放著酒,卻沒喝,看著遮住月亮的浮雲時的神情比看向眼前時更為親近。後來本丸的刀劍陸陸續續多起來,與鶴丸有羈絆的刀劍也多起來,鶴丸終日把「驚嚇」掛在嘴邊,她再沒看到過他那樣的神情。
但那份孤獨,她在失去所有刀劍後也曾長久地感受過。也正是這份感同身受,讓她對一個殺人如麻的黑手黨升起了她自己都感到無可奈何的惻隱之心。
太宰治才十八歲,沒有同類的陪伴,沒有會教他運用這份力量的引導者,也沒有能值得他不顧一切地運用這份力量的理由。他是一個人忍受這樣的孤獨。她所以為的命運的饋贈,對他來說是擺脫不掉的詛咒也說不定。一想到這裡,紅藥甚至有些幸運兒面對不幸者的心虛。
她當然可以對這份痛苦視若不見,這類裝聾作啞的事情她很擅長,歷史中也曾有類似的人物,他們的命運不容改變,所以她該下手時毫不猶豫。但如果她今天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地砍了太宰治,或者把他丟出神社——
就像織田作之助曾對她說過的那樣,她會永遠記得,有這麼一個擁有與刀劍們相似性格的傢伙,因為她的漠然而也許走上一條自我毀滅的道路。
「太宰君。」紅藥忍不住嘆息,「如果你不在黑手黨,我說不定會想帶你走。」
擁有這樣驚人的才能的人,實在不該放任他自我放逐。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宰自己脫!就是方式比較獨特不知道大家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