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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淨緩緩移開視線,「退下,孤不殺你。」
江雪芽的身體微微顫抖,「想退也退不了啊……」
她說著,咳出一口血。靈壓傷及她的筋骨,此刻她承受的壓力無異於扛著百斤大包。縱使秘術者身體素質卓越,也受不了如此折磨。江雪芽最後一個字說完,便暈了過去。她失去意識,向一側歪倒,並非朝著澹臺淨的方向。底下玄武石階足有九重,江雪芽本就跪在階沿,這樣昏過去,恐怕會滾下階梯。澹臺淨端坐著,似乎無動於衷,任她倒下。
最後一刻,江雪芽即將摔倒的時候,一雙素白的手接住了她,她落入了澹臺淨的懷抱。
澹臺淨垂眸看她的睡顏,半晌,道:
「膽大包天。」
江雪芽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榻上。被褥裡燻過香,是很熟悉的味道,江雪芽上澹臺淨的時候在他身上聞到過。她揉著肩膀坐起身,發現這是一間書齋,炭火擺在榻下,暖烘烘燻著臉。天光透過懸在落地罩下的竹蓆,在地磚上打下一片徘徊光影。
筋骨不痛了,一定是澹臺淨找療愈秘術者給她治了傷。
侍者跪於榻邊,呈上一枚符咒,「江大人。」
江雪芽抓起符咒,是「天眼」,不過是用過的。這符咒浸入水中,可以看到當時「天眼」符咒之所見。澹臺淨要給她看什麼?書齋正中有一盆水,看來正是澹臺淨給她備下的。江雪芽把符咒丟入水中,符咒溶解,水幕中浮現影像。
江雪芽端詳著水中影,一眼便看出這是在無間獄審訊室。認得這麼快沒別的原因,只因她也在裡頭待過好長一段時日。
柵欄後面關著一個男人,被鎖在椅子上,雙腳戴著鐐銬。這人面孔十分詭異,正不停更改著容貌,一會兒尖嘴猴腮,一會兒俊美無儔。江雪芽知道,這肯定是秘宗活捉的妖怪,這妖怪靈力不足,模仿人模仿不到位,沒法兒固定成一張臉。
摩陀衍那、郎雅光、昆吾三大星官站在柵欄外,聯合會審。
「人間藏了多少妖魔?你們究竟意欲何為?」昆吾厲聲詰問,「如實招來放你一條生路,若不招,刮骨抽筋,讓你生不如死。」
那妖怪嗬嗬低笑,「藏了多少?走出這座牢籠,到街上去看看吧。販夫走卒,農人嗇夫,歌伎樂女,甚或官僚胥吏,王孫貴胄,皆有我的族胞。誰知你們北辰殿裡的大掌宗,是不是早被掉了包呢?」
「你太小看我們了,」郎雅光搖頭,「人有父母,有妻子兒女,朝夕相處,日日相對,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一個人何其艱難?你縱然外貌形似你吃掉的這個人,你卻無法模仿他平日的言行。你深知多說多錯,乾脆閉門裝病緘默不言,可你需要進食,需要喝水。你不知碗筷器皿如何使用,你用刷過的恭桶喝水,用痰盂裝飯,你的下人驚異非常,報上衙門,你的身份自然暴露。」
摩陀衍那道:「你們根本不瞭解人間,怎麼可能滲透這麼多妖魔進來?秘宗早已進行過一遍篩查,找出妖怪數十,就關押在你旁邊的牢籠。要不要我讓你聽聽他們的哀嚎?比起你,你的族胞更加識時務,早已招了許多事。」
「不必誆我了。」那妖怪神態自若,「先不說你們到底抓到我多少族胞,便是你們抓到了,也休想從他們口中知道什麼。我們和你們不一樣,凡人。你們龜縮於洞天福地,飽食終日,你們早已忘記了風雪的殘酷。所以你們自相殘殺,黨同伐異,你們驅逐你們的同胞,任由他們無用地凍斃於風雪。而我們不一樣,我們舉族向同一個目標奮鬥,不惜奉獻自己的生命。你們這樣自私卑劣的種族,不配享受雪花的恩德。」
「你們從風雪中來?」昆吾逼問,「你們來自雪境何處?」
妖怪露出思念的神采,「我的家鄉很遠很遠,有一個凡人曾經叩過我們的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