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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一下子湧出嫻姐兒眼眶,「爹爹糊塗了,弟弟自打落地,從沒離開過我,娘親臨去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弟弟,弟弟年紀還小,冷不丁地分開了,大年底的,若弟弟病了怎麼好?」
她又說:「還有,女兒處置院子裡的事,誰當了耳報神,報給二太太知曉?就不怕二太太勞了神?不怕二太太傷了身?二太太當著眾人的面說了不理我們院子的事,現下又懷著身孕,應當修身養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為何抓住這件事大做文章?為何鬧到爹爹祖母面前?為何把府里弄得烏煙瘴氣,亂成一團?若是她當真胸襟寬廣,明理懂事」
一時間,孔連捷以為自己面對的是馬麗娘。
他高高揚起右手,嫻姐兒本能地退縮兩步,踩了雙玉的腳,身子一個趔趄,雙玉伸著雙手來接。
望著女兒驚惶扭曲的臉,孔連捷意興闌珊,慢慢縮回手,移開目光,大步流星走出屋子,站在瑟瑟寒風中吩咐自己的小廝清風:「傳話下去,禁二小姐的足,沒我的話,不許二小姐出院門一步。」
清風連聲答應,他略一遲疑,不願也不敢面對哭哭啼啼的蘇氏--他不是醫生,幫不上忙--便轉身去了孔老夫人的院子--得把嫻姐兒的事告訴母親一聲。
誰知撲了個空,孔老夫人不在:丫鬟說,老夫人去了二夫人的院子,世子夫人也過去了。
孔連捷想了想,徑直去了長房。
果然,孔連驍在家,穿了銀灰色家常棉袍,拿著一卷書考較昱哥兒的功課,見他來了便打發兒子回去:「晚上背一遍,明天默寫。」
昱哥兒有一種小鳥出籠的輕鬆,恭敬地答應了,親熱地奔到孔連驍身邊,「有幾日沒見二叔,二叔清減了」又說「娘親手醃了鵝掌鴨信,二叔一定嘗嘗」。
孔連驍笑罵一句,「滾吧,我和你二叔有事」,昱哥兒笑嘻嘻地一溜煙跑了,三四個小廝跟在後面。
望著侄兒的背影,孔連捷心情複雜:昱哥兒是兄長唯一的嫡子,在父親、兄長精心培養之下,性情堅毅,文武兼備,難得的是帶著少年人的赤誠和活潑;反觀自己,長子旭哥兒資質尚佳,也肯下苦功,卻是庶子,難免自卑和敏感;次子昭哥兒年紀還小,嬌生慣養的,終日混在內院。
不能讓昭哥兒長於婦人之手了,他暗自下了決心,坐到兄長對面,揮手打發走屋角的丫鬟,開門見山地說「我打算讓昭哥兒搬到外院,跟著昱哥兒旭哥兒,我自己帶著。」
孔連驍微微一怔:府裡規矩,少爺們十歲到外院開院,昭哥兒翻過年才七歲。他打量著疲憊不堪的弟弟,聯想到府裡剛剛發生的事,不由嘆口氣:「嫻姐兒還小,又是姑娘家,慢慢教。」
孔連捷滿腹委屈,一股腦兒朝兄長倒了出來,末了說道:「蘇氏要死要活的,嫻姐兒不懂事,這日子,往後可怎麼過?」
任何人夾在嫡生愛女和續弦之間,都不會好過。
孔連驍替他頭疼,口裡略幹,見桌面只有兩碗殘茶,便高聲喊丫鬟「上茶,再弄點吃的,派個人去二爺院子,告訴夫人和二夫人,二爺在我這裡,不用惦記。」
又告訴弟弟:「你嫂子和娘在那裡盯著,若是有事,便打發人回來說。」
孔連捷憂心忡忡地接過丫鬟捧來的熱茶兩口喝乾,「讓嫂子回來吧,別累壞了。」
孔連驍對妻子很有信心:「你嫂子有分寸。」
糟鵝掌鴨信,胭脂鵝脯,煎小黃魚,小酥肉,山楂酪,芥末堆兒,醋溜白菜,油燜大蝦,一小壇上好的金華酒。
孔連捷讓人把酒拿下去,「把夫人喝的酸梅湯端些來。」又對弟弟說:「小展新娶的媳婦送來的,你嫂子和娘都愛喝。」
盛在甜白瓷茶盅裡的琥鉑色液體散發著蜂蜜味道,孔連驍嗅了嗅,一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