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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媽媽剛剛放下帳子,小丫鬟又進來說:「夫人,清風(孔連捷的隨從)來說,二爺路上吐酒,把今天穿的鶴氅髒了,書房只有一件石青色灰鼠皮大毛衣裳,問二奶奶再拿一件備著。」
馬麗娘皺著眉頭「這些沒腳蟹,越來越不會伺候了!早幹什麼吃的!」
灰鼠皮的衣裳不是不能穿,對於伯爵府二爺的身份,略低了些。
正房的衣裳鞋襪由二等丫鬟雙福管著,當下秀蓮去後罩房叫起雙福,綠雲也被驚動了,三個人翻箱倒櫃,找出一件寶藍色素麵鑲白狐皮鶴氅,一件佛頭青繡團花竹葉紋錦袍,連帶細布裡衣、褻衣、鞋襪滿滿一大包。
馬麗娘這才消停,由徐媽媽勸著睡下,秀蓮帶著個小丫鬟捧著走了,
秀蓮到院門外一瞧,夜幕黑壓壓,兩頂過年的大紅燈籠照著,半個人影也沒有--清風等不及,已經走了。
她一邊嗔道「急什麼急」,一面指揮小茉莉「走穩些」。
小茉莉是專門伺候她的小丫鬟,別的不說,領路是練過的,用一盞琉璃燈籠把前方照得清清楚楚。兩人順著青石道路穿過少爺小姐住的三進院子,路上遇到巡夜婆子,報了名字,一路行到孔連捷的書房。
這裡和正房一樣,也是三間坐北朝南的正屋,左右兩間耳房,東西廂房相對而立,後罩房住著丫鬟,隨從和小廝住在外面院子的倒座房。
踏進院門,秀蓮就見孔連捷只穿家常袍子站在正屋外的青石臺階,像是剛剛吐完,閉著眼睛,單手扶著紅漆立柱緩勁兒。
秀蓮三步並作兩步奔過去,把包袱塞給小茉莉,雙手扶住孔連捷胳膊,嗔怪地叫:「人都死絕了?讓二爺就這麼出來了?」
孔連捷看她一眼,又上上下下打量,這丫鬟一件青緞鑲水紅芽邊比甲,粉紅襖子,白色挑線裙子,鬢邊戴一朵粉紅絨花,眉目含情,下巴尖尖的,雖然比不上紅葉,也算是七分人才了,便笑道「不是還有你嗎?」
秀蓮臉一紅,跺跺腳:「奴婢是給二爺送大衣裳來的,這麼冷的天兒,二爺著了涼可怎麼好?鶯歌姐姐呢?」
孔連捷笑而不答,扶著她肩膀一步三搖地走進正屋,嘴裡笑道「什麼鶯歌八哥,我瞧著,都沒你好。」
秀蓮臉龐一紅,把這位二爺扶進書房左側臥室,靠窗一張鑲著大理石的大炕,對面是一張不大不小的拔步床,寶藍幔帳低低垂著,並排兩個湖藍色繡鴛鴦戲水的枕頭。
不知怎麼,孔連捷身體軟軟往下滑,秀蓮幾乎被帶倒,使出渾身力氣把他送到床邊,額頭汗都出來了,還沒轉身,就被孔連捷一把抱到床鋪之中。
「二爺,別」秀蓮被男子氣息燻得意亂情迷。
孔連捷香一香她紅唇,在她耳邊說「別什麼?為什麼別?不說好生伺候爺,要去哪裡?」
忽然之間,秀蓮想到馬麗娘和徐媽媽的話,想起紅葉俏麗的臉,想起綠霞告訴自己「夫人給你在外院挑小子呢」,想起外院窄小的群房,長春院兩個姨娘的院子,便抿緊唇,依偎在這位二爺懷裡不吭聲了。
孔連捷得意地笑,翻身壓住她,一把扯開秀蓮腰間大紅汗巾子,嗅一嗅「好香!」
外間客廳,小茉莉半懂半不懂,捧著個包袱不知怎麼辦。石階腳步聲響,一個青緞鑲五彩芽邊的丫鬟用紅漆繪花卉託盤託著一盅醒酒湯,笑道「送衣裳來的吧?放椅子上吧,等我騰出手,給你糖吃」
是在書房伺候的大丫鬟,鶯歌。
小茉莉臉漲得通紅,鶯歌奇道「怎麼了這是?」
臥室方向傳來一聲女子呼痛的聲音,鶯歌臉色一變,託盤傾斜,醒酒湯灑了大半。她顧不得小茉莉了,輕手輕腳走到臥室,探出腦袋:
寶藍幔帳低垂,幾件衣裳散在地上,一個男子面朝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