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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凌一臉凝重，壓低聲音說：&ldo;不太好，我來的時候他躺在床上，叫他也沒反應，到現在這麼久過去了，一句話都不說，和當初的情況一模一樣。&rdo;

江暘的額頭上流著汗，還在喘氣，眸光凝成深不見底的幽潭。

&ldo;當年他躺在浴缸裡渾身是血，把我嚇壞了，手腕上縫了十多針，&rdo;楊小凌心有餘悸地說，&ldo;你這次好好陪他，千萬不能讓他一個人獨處。&rdo;

江暘頷首，嗓音嘶啞，&ldo;我明白。&rdo;

楊小凌準備走，突然想起來什麼，問道：&ldo;我來沒瞧見樂樂，狗呢?有它在的話，小煦的注意力應該會分散一點。&rdo;

&ldo;……&rdo;江暘深深地吸了口氣，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ldo;它沒了。&rdo;

楊小凌愣了愣，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ldo;我在回來的路上接到了寵物醫院打來的電話，&rdo;江暘疲憊地靠著牆，目光晦澀，眉眼間的痛苦難以隱藏，&ldo;死於車禍，昨天林煦帶它去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沒氣兒了。&rdo;

&ldo;怎麼會這樣……&rdo;楊小凌捂住嘴，眼淚從臉上淌下來，聲音顫抖，&ldo;難怪……當年他父母沒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人悶著，不吃不喝也不睡，熬什麼一樣。&rdo;

林煦是一個不會放肆發洩情緒的人，有什麼事情一個人熬著，哪怕快要崩潰也很少向外人傾吐一個字。

這也是為什麼當年楊小凌口不擇言，說林煦把負面情緒宣洩給他的時候，林煦會那麼受傷。

林煦經受朋友背叛、網路暴力、父母去世，從頭到尾、自始至終都一個人消化這些東西，唯一一次沒有忍住向父母傾吐，結果換來的是他們離世的訊息。

所以林煦害怕了，害怕開口會傷害別人，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

他變得自閉、沉默，獨自封閉窒息的空間裡熬著，幾近自虐一樣的折磨自己，放棄掙扎，像一灘爛泥任由踐踏，在荒蕪悲寂的世界裡隨風而散，徹底消亡。

林煦習慣隱忍，習慣一個人背負沉重的枷鎖，鐐銬將他鎖在不見天光的深淵，天上落下的全是黑色的雨水，汙濁了他原本乾淨的容顏。

&ldo;江暘，&rdo;楊小凌走之前對他說，&ldo;如果待會兒你說什麼林煦都沒有反應，彆氣餒，一定要不停地和他說話。上次他就是靠著你才挺過來的，這次有你在，我相信他會比五年前更勇敢。&rdo;

江暘沒懂為什麼說林煦靠著他挺過來，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機。

楊小凌走後，江暘推開臥室門，看到了蜷縮在床上的林煦。

只是三天不見，林煦瘦了一大圈兒，好不容易養回來的肉感沒有了，眼神渙散無光，像一個失去靈魂的布娃娃，似乎連呼吸都沒有了，頹廢沮喪，失去生機。

江暘只是看了一眼，心臟傳來不可名狀的疼痛，痛得他呼吸困難，難以邁步。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在床邊蹲下，輕柔地撫上林煦的臉，低頭貼上林煦的額頭，低聲道：&ldo;煦煦，我回來了。&rdo;

林煦沒有反應，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呆滯、僵硬。

明明是夏天，他的身體卻很冰，面板青白，宛如在冰窖裡呆著一樣，嘴唇也毫無血色。

&ldo;我知道你很難受，沒關係，交給我，一切都交給我好嗎?&rdo;江暘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柔軟，他儘量的控制氣息讓聲音聽起來和平時一樣，可是再怎麼隱忍還是洩露出一絲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