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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第二日一大早, 燕嬌熬了一整夜才寫出來的策論, 滿城早已傳出各色文章。

燕嬌心裡憋屈,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文章，有些不想進文華殿。

&ldo;殿下?&rdo;謝央看她站在門口，也不進來, 出聲喚道。

燕嬌嘆了一聲, 認命地邁進殿內, 她認真瞧了瞧謝央，見他神色平和, 似是對她昨日所說的話，已全不在意。

但她知謝央小氣得很，生怕他從這篇策論中挑錯, 見謝央抬手, 燕嬌撇撇嘴, 不太情願地將文章捧給謝央。

謝央低頭看去，見題目上書&ldo;天地好生，帝者當寬政&rdo;幾個字，不由眸光微動。

平心而論，太子的文章不算上佳，但這篇策論先以天地入手，直言天者好生，人本無貴賤，皆為天地之民，帝者不可輕賤之，這裡卻是與他人所作文章思想全然不同。

他手指正壓著&ldo;人本無貴賤&rdo;五字，抬眸看了燕嬌一眼，這位殿下出自帝王之家，能寫出這五字已是不一般，又想到昨日她在踏月樓，並未有一分輕視謝氏，他第一次，有些看不懂眼前這人。

他以此問道：&ldo;殿下以為天命如何?若他朝你為君王，可會覺得是天命?&rdo;

燕嬌不懂他怎麼問上了這個，一雙眼滿是疑惑，想了想，搖搖頭道：&ldo;昔日周、周哀王誤、誤信天、天命，欲、欲殺其女，便是因、因其畏、畏天命，可、可到頭來卻、卻為華、華始祖所、所滅，天、天命豈、豈能盡、盡信?&rdo;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她的文章上，在&ldo;天地好生&rdo;之後，她言的是，帝者之所以能為帝者，是天下人信之，若不能施以寬政，豈非辜負天下人?

她的聲音清朗：&ldo;所以，學、學生以為，當、當同孟、孟子一般：&l;我善養吾浩然之氣&r;【注】，而非盡、盡信天、天命。&rdo;

謝央聽她說完，只垂眸淡笑，不禁想到，彼時他同四皇子煮酒賞雪，也問過他這個問題，當時，四皇子已然微醺，說出的話是：&ldo;自然是天命所歸，若非天命，我又怎會是個皇子?他朝我若為君王，皇權之下，必皆是螻蟻。&rdo;

總歸是不同的……

他輕笑一聲，將那張策論收好，末了，抬頭看她道：&ldo;為帝者，寬政雖好，卻也需依時而行嚴法。&rdo;

燕嬌眨眨眼，不敢相信今日的謝央溫和得緊，沒有往常那股子邪氣勁兒。

&ldo;殿下對天香樓那三人的懲處，就極好。&rdo;

燕嬌一怔，突然就明白，謝央好似不是隻為了給她出個題目寫策論，而是在教她真正的帝王之道。

只是，第二日上朝，燕嬌只覺謝央這廝之狡詐，就是上萬頭狐狸都比不過。

皇帝道：&ldo;懷安王在益州失蹤，益州如今群龍無首，太子，你即日起前往益州查探吧。&rdo;

皇帝這話一說完，朝中&ldo;嗡&rdo;地亂了起來，一眾大臣議論起裴寂怎麼失蹤了，好似全然沒聽到皇帝的後半句話。

而燕嬌則是一臉懵然，皇帝怎麼派她去益州?

不對，朝中眾臣都不知裴寂失蹤這事，皇帝怎麼知道的?

她看向一旁面上無波的謝央，腦中只閃過一個念頭：謝央定知此事，是他把我推出去了!

謝不妄，你個奸詐之徒!

前一日，燕嬌還覺得謝央是個好先生，但今日就把她往火坑裡踹，簡直可惡至極!

益州因大旱之事，引發官員貪腐案，如今裴寂失蹤，指不定是哪個膽子大的對他下的手，現在皇帝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