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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屍笑得很安詳,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安心睡吧,馬上就能帶你們回家了,姐姐沒什麼好東西給你們餞別,只能按照慣例,邀請你們一起最後表演一場傀儡戲吧,這幾年練手的場次少,有些生疏了,希望妹妹不要見怪。」
她站立的位置就在我的腳邊,我只能屏住呼吸,頭朝向牆邊,努力偽裝屍體。
秦三楚好不容易走了,但作為表演載體的木偶,首先要將散落的四肢用繩索一段固定,剩下一端到時候由偃師握著牽引,然後換上戲服,最後移到外殿去。
負責這項準備工作的難民裡,有個年輕姑娘,她動作很利索,不多時就將旁邊幾個都綁好了,走到我面前時,她大致打量了一眼,嘟囔著:「奇怪,這個木偶好完整,都不用拼接。」
她的父親是個看起來很憨厚的漢子,聽了她的話,說道:「那豈不是省事多了,快點綁完這最後一個,別讓貴妃娘娘在外面久等。」
姑娘想想也是,搓了搓手,在我的手腳關節處繫上繩索,準備把我翻個身來換衣服,然而成年男子的重量對她來說,還是有點吃力,才拖不到半米,她便求助道:「阿爸,幫幫我。」
於是我被兩人合力抬了起來,這種體驗並不好受,姿勢彆扭得不行,努力繃緊的肌肉忍不住鬆懈了一秒,她立即意識到了不對,應激似的尖叫起來。
「鬧鬼了!有鬼……我看到她剛剛動了一下……阿爸,救我……」
活人的人字尚未說出來,荊年的聲音就突然響起。「姑娘,你的家鄉,打仗死了很多人對麼?」
這話題開始得著實很違和,奈何荊年穿著國師長袍,氣質也是出塵脫俗,高不可攀,姑娘哪裡見過如此驚為天人者,何況正處於受驚嚇狀態,哆嗦著聲音老實回答道:「回、回大人,我的母親和弟弟,都沒能活著逃出來……」
荊年垂眸,柔聲道:「你很勇敢,一切都會好的。」
接著伸出食指,在她額前點了一下,指間的微光像花瓣一樣落在她眉心,姑娘臉上的恐懼和不安隨著花瓣的顫動一點點消失,眉頭舒展,眼神飄向窗外的遠方。
荊年繼續像催眠一樣說服她。「心之所向,目之所及,所謂鬼魅,只存在在你的心裡,忘掉那些痛苦的回憶吧。」
姑娘的眉頭舒展又緊鎖,彷彿真的在懷疑剛剛看到「屍體」在動只是她的幻覺。
荊年看差不多了,便結果姑娘手裡的戲服,對她父親說道:「你們先出去歇息吧。」
我突然意識到,荊年和初見時相比,已經有了潛移默化的轉變,不排除逢場作戲的因素,他似乎也不再是完全無法與人共情的冷血怪物了。
再者,秦三楚說了不用勞煩「國師」,荊年也仍未離開,再次幫我解圍,真是大寫的好人。
我偷偷轉著眼珠想去看他,但偏偏是視區死角,只能聽著那個難民父女離開關門的聲音。
警報解除,迎來了暫時不用偽裝的中場休息,我長長舒了口氣轉頭誇讚他。「想不到你還挺有義氣的。」
荊年冷哼一聲,他和我的帳還沒算清楚,我就中途溜號,想來他心情一定糟糕至極,劈頭蓋臉就指責我。
「你來舂都以後就一直不對勁,給皇帝治病是薛長老的事,偃師族如何也與你毫無瓜葛,一直摻和進來做什麼?」
「做任務啊,我不是說過了麼,任務最終目的就是救你。」
「我不需要人救。」
「現在不需要,是因為劇情還沒發展到那一環。」
「你又在滿口胡話,就是不對我說實話。」
「明明是你不懂。」
「我不懂?那誰懂?你的舊相好國師麼?你堅持要查清宮裡的秘密,是不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