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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漾聽得些微怔忪,她回上京城後很少打聽與朝政無關的,但當初遇到杜冰瑩時,楊明軒確實說過,上京城唯有兩人曾為她與人爭辯,一個是杜冰瑩,一個便是謝蘊。
當時她並未放在心上,因為幼時若說什麼人是她無憂無慮的生活裡的一點不高興,便是謝蘊了。
比她大一歲,成日說父兄的壞話,她不理會後,謝蘊竟爬上崔府的院牆,對父親大喊,說他崔呈若是再執迷不悟,要做那挾天子令諸侯的太上皇,有一日必定要害得這崔家的花瓶砸在地上,裂成碎片。
黃口小兒滿口胡言,被六兄打了一頓趕回謝府,如今再回想,也許那時的謝蘊,已經看到了崔家鼎盛風華下湧動的暗流和隱患。
如今時過境遷,只記得一張戾氣深重的俊面,陰雲密佈,似乎永遠都是陰沉的。
崔漾讓沈恪給司馬庚餵藥,到司馬庚轉醒,便問道,「除了父親、四兄、七兄、八兄、你還救下其他人麼?三兄和五兄也是衣冠冢,這麼多年,我並沒有尋到屍體。」
司馬庚緩緩搖頭,眸光落在她蒼白的面容上,微微一滯,「你受傷了麼?是誰傷的你。」
崔漾十分失望,自洛陽回上京城這一路,還留著他性命,一是父兄還活著這件事實在夢幻,忙著政務還好,一有空隙,便坐立不安,希望,卻又擔心是更大的失望,二來未嘗沒有抱著其他崔府的人也還活著的奢望。
但如今有父兄三人,已是萬幸,崔漾探手碰了碰他的臉。
司馬庚意識到了什麼,已看見了她袖中帶著寒光的匕首,胸膛些微起伏,開口道,「便是殺了崔呈,我也救了他三人一命,讓他們多活了十二年,這一筆恩情,陛下尚未還給我,難道崔家父子三人的性命,還不足夠換來我的性命麼?」
崔漾怒極反笑,掌中匕首折轉,往他面容上扎去,刀尖卻被他抬手握住。
她內勁悉數灌到匕首上,往下一滑血流如注,崔漾眸光似寒潭,「如果不是你,父兄遲早一日會來尋我,我可以用更好的辦法,叫他們免於紛爭,不必在金鑾殿上毀了容貌,男子漢大丈夫,這兩刀,你必不會還要逃賴罷。」
那一雙鳳眸看著他,不帶絲毫溫度,司馬庚牢牢握住匕首,不管鮮血匯聚成股,聲音暗啞,「你,你殺了我罷,我不求活了。」
那眸中帶上了痛楚,似乎一時心如死灰,崔漾笑了笑,眸中卻沒有絲毫笑意,匕首傾注了內勁,扎去他右肩,鮮血噴濺。
差一點,如果不是暗衛趕得及時,差一點,本可以活著的父兄便死了。
差了那麼一點,她就會再度失去僅有的親人。
崔漾拔出匕首,往他胸口扎,鮮血噴濺。
「漾漾!」
崔冕疾步過來,他本身便有武藝,情急之下兩枚石子磕飛匕首,快步上前,將妹妹從地上扶起來,見她滿臉血汙,用袖子給她擦,十分心痛,這個妹妹性情雖倨傲,不愛理人,實則是投之以桃,報之以瓊漿的性子,漫說是殺人,便是傷人,也只傷過謝蘊一回。
崔漾陡然被兄長看到這一幕,略有些不自在,自己站穩,問道,「兄長怎麼來了。」
崔灈快步上前,給躺在地上的人止血,見胸口的傷下去半寸,並未傷及肺腑,略鬆了口氣,朝兄長點點頭。
崔冕眉心糾結,看向半死不活的人,畢竟是救了他父子三人。
且在他們出現以前,妹妹沒有殺他,心裡對他定然是有一點喜歡的,至少喜歡那張臉,司馬庚的樣貌比所有司馬氏子弟都俊美,又有一個冠絕天下的皇貴妃母親,妹妹幼時便常常望著他發呆,有時一看就是一下午,說宮裡的小傻子是梅仙變的,可漂亮了。
崔冕呵了一聲,「你還不說你錯了,陛下馬上就要御駕親徵,你現在不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