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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鬼帝陛下這一樹花,說多不多,但要每朵都刷一遍,也是個力氣活。宣芝捏著毛筆專心地授粉,不再多話。
申屠桃一直在旁邊看著。他的本體何其龐大,眼前這株分枝與整株桃木比起來,就像是他的一根頭髮絲,撥動一根頭髮絲自然是沒什麼感覺。
但被宣芝這麼連番追問,申屠桃便也產生了一些好奇,他應該有什麼感覺?若是與結果有關,當然不能如此稀里糊塗含糊而過。
於是,鬼帝陛下很認真地,將自己的全部感官都聚焦到了這一枝小小的桃木分叉上。
宣芝刷完一枝,往裡挪去一步,探往更高處的一串花枝,她墊起腳尖抬手輕輕捏住枝幹維持平衡,手心柔軟的觸感和熨燙的體溫,便透過鮮活的樹皮,傳遞到申屠桃身上。
申屠桃微微皺了眉,轉眸看向她。
宣芝小心地把高處的花枝往下拽來一點,又濕又熱的呼吸就拂在靠近她臉龐那叢桃花上。
申屠桃有種前所未有的,很微妙的感覺,就像她口中那些熱氣透過桃花,盡數傳遞到了他身上一般,將他冷冰冰的身軀都染得發熱。
宣芝高抬著手臂去刷上面的花朵,因為不太好動作,所以力道時輕時重。
粗糙的毛筆尖刷過花蕊,申屠桃整個人猛地晃了一下,突然伸出手一把鉗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將她手中毛筆從桃花上拽開,那黑色的狼毫筆尖沾了許多花粉,泛著微黃。
宣芝被嚇了一跳,手腕被他五指捏得生疼,哎哎叫道:「疼疼疼!你放開我!」
申屠桃嘴角緊抿,與她大眼瞪小眼片刻,慢慢鬆開了力道。
宣芝揉揉自己手腕,莫名其妙道:「怎麼了?難不成你又有感覺了?」
申屠桃不答反問:「孤有沒有感覺,跟結果子有什麼關係?」
「應該沒什麼關係吧。」宣芝思忖道,植物和人到底不一樣,確實不能用人的思維去看待它,不然她以後恐怕都不敢直視所有花花草草了。
申屠桃立即將自己的感官抽離出來,背身往房簷下走去,「繼續。」
宣芝不服氣朝他背影揮了揮拳頭。
為了能讓陛下受孕成功,她每天都會去回影殿一趟檢視桃花情況,隔一天幫陛下進行一次人工授粉。
桃樹所在的天井四周疊加了一重又一重的陣法,將桃花樹保護得嚴嚴實實,除了宣芝每日進出,連申屠桃自己都很少踏入那結界之內。
如此過了好些天后,宣芝才弄明白,申屠桃如此嚴防死守,大約是在抵抗某種加諸在他身上的天規一類的東西,他生來為死木,根系和樹冠支撐著整個北冥,永遠鎮守於此,應該是不能隨心所欲,想活就活的。
宣芝給予他的生氣,是這世界之外的東西。
鑑於她要經常去給鬼帝陛下授粉,所以在桃花花期結束之前,她是沒辦法離開北冥的。宣芝在冥宮裡呆著也沒意思,便叫蟬奴引路,時常跑去無歸城裡轉悠。
無歸城中都是新生的陰鬼,來自五湖四海,也不乏大玄國中人。人間味酒樓在這無歸城中地段絕佳,相當於處在市中心位置,每日的鬼流量驚人。
宣芝自從跟鬼帝陛下來過一趟後,就升級成了人間味酒樓的高階客戶,她坐在申屠桃的專屬位置上,吃著人間味酒樓為她定製的飯菜,望向大堂臨窗而坐的一名白衣男鬼。
那白衣男鬼是修行之人,右半邊眼上覆蓋著一張雕琢很精細的銀製面具,露在面具外的半張臉眉清目秀,長相極為年輕俊朗。
小二在她身側壓低聲音道:「那位公子是一月前進城的,聽說是大玄皇族,他屬於天生目盲,所以哪怕成了鬼也看不見,所以耳力尤佳。」
他話音剛落,便見那坐在窗前的人略微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