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修)(第1/3 頁)
殊言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阿傾,那是在宮中爭權奪勢的道理。可是給水源下毒, 你首先面對的,是普通百姓。”
“我給了貢冉升解藥。”晏傾君噘了噘嘴, “換在平時,我可不會有那麼好心。”
“不是所有中毒者都來得及上報,即便朝廷下放解藥,也不是所有百姓都能拿到。可能會有人藉著解藥滋生事端,譬如仗權徇私者私藏解藥,再炒出高價,百姓如何能輕易拿到?”
晏傾君聽出殊言話語裡微薄的怒氣, 同樣怒道:“我從小便是這般心狠手辣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不管他人病痛不顧他人死活,在你看來是錯,在我看來就是理所當然!你與我講這些大道理又如何?從來沒有人能在我面前證明這些道理是對的!你想用十幾日的時間來改變我十幾年來的想法,不覺得可笑麼?”
她從來不會自詡單純善良, 也不需要費腦子去想那些面面俱到為他人著想的法子, 她只要分析如何對自己有利,如何能保住自己一條小命罷了,她不是解救世人的神仙!
殊言咳嗽起來,咳得蒼白的臉上帶了詭異的紅紫色。晏傾君固執地撇過腦袋不去看他,任由他的咳嗽一聲聲加劇,又慢慢停下。
殊言總是說母親為了讓她在宮裡更好的生活下去才會教她那麼極端的生存法則,使她在處理一些事情的時候太過偏激。他說他要補償她, 要好好地教她,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可是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錯,十幾年來她都那麼處事,所以她還活著。她嘗試過放棄,下場就是被背叛,被丟棄!
耳邊的咳嗽聲漸漸微弱,甚至連呼吸都慢慢的微不可聞,晏傾君意識到這一點時,心頭驀地一空,猛地回頭見到殊言慘白的臉緊閉著的眼,突然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不得不承認,即便殊言講的話她不太喜歡聽,可是半月來,她是享受他的“教導”的。從來沒有一個人強撐著虛弱的身子,不知疲倦地與她講道理,一遍不聽講兩遍,兩遍不聽講三遍……也從來沒有一個除了母親之外的人,讓她放下全部戒備,沒有懷疑地聽他分析那番道理。
接受與否不重要,對錯與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這麼一個人,在關心她。
這麼一個隨時會死去的人,她找不到除了“關心她”意外的理由,使得他幾乎是燃燒生命的餘暉來與她講世人都明白,卻不見得會去遵守的道理。
是的,他隨時會死的。
晏傾君看著那張消瘦到皮包骨的臉,為何這個早便認識到的事實,今日想來竟會讓她心頭髮虛?她就站在那裡,不動不出聲,至於原因,她自己都不清楚。
“阿傾,你還恨娘麼?”殊言的唇突然動了動。
晏傾君睜大的眼這才眨了眨,“不恨。”
她的聲音有些虛,轉過首,將雙手放在膝頭,竟發現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時掐到手心了。
“怨麼?”
“不怨。”
“那我呢?”殊言睜眼,側目看著晏傾君。
晏傾君沉默起來,垂著眼瞼看著自己被掐出血痕的手心,半晌,不語。
殊言眼底的希翼漸漸消散,透出幾分苦澀來。因為自己被丟在皇宮,因為沒有娘而徘徊在生死間,也因為他這個哥哥無法有著正常公主的人生……她對他,無法不介懷吧?
晏傾君突然站起來,乾笑了兩聲,“將來,說不定。”
殊言怔了怔,晏傾君又道:“你若就此死了,我寧願你從未活過。”
“阿傾……”
“你若就此死了,我寧願你早些裹著那些你暗地裡做的事滾到黃泉地府永遠別讓我知道!”
“阿傾……”
“你若就此死了,永遠別說你是我晏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