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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奚容抖索著唇,「春,春煙姑娘,奴婢此生只視二公子一人為主,煩請告知大公子另擇忠僕。」
他尚不滿意,聲音帶著翅兒一樣的輕盈:「還有呢?」
奚容眼眶開始發熱,顫聲說下去:「還有……望大公子勿要再來攪擾,奴婢伺候大公子是老夫人吩咐的分內之事,沒有別心,求大公子賜個清淨,饒了奴婢。」
宮秋庭看向春煙:「可一字一句記清了?」
被目光掃到之人深深伏低:「奴婢記清了。」
「把話好好傳回去吧。」他這時方泛起笑意,眼中明滅瀲灩,顯出女裝時才有的銷魂攝魄,說罷握上了奚容發燙的手。
她火辣辣的手,像突然觸到了一塊冰,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而後被他抓得更緊,被扯著往有懷閣的方向走。
「第一回 教訓人就成這樣了?是公子以往把你護得太好,」宮秋庭牽著奚容的手在雕欄畫棟的長廊間穿行。
「還是說,你本就有意,才這麼大反應,覺得對不起大哥?」
又是這樣,一層又一層的試探,奚容應付得心驚膽戰,疲倦不已。
她踉蹌走著,撞到一下快突出的地磚,若不是宮秋庭拉著,已經跌倒在地,可也不想再走。
他察覺到手臂一扯,回過頭去看,就見到蒼白著一張小臉的人,唯眼睛明晃晃紅了一圈,本是一身明艷衣裝,卻失魂落魄的,瞧著煞是惹人憐惜。
「不過是讓你罰個人而已,就嚇成這樣,不堪大用。」
話裡還是看不上,語氣卻軟了下來。
可這一句話讓她心底涼意更甚,奚容發了狠,揮著手臂要把他甩開,喊道:「我就是這樣一個廢物,為何還把我趕出宮家去吧!」
宮秋庭眼底劃過幾分訝異,又很快隱去。
不過幾個巴掌而已,他沒將那丫頭打發去私牢裡,已是大恩德,其他主子發落奴婢時她不是沒見過,怎就對他露出這種驚懼的眼神。
他心底蘊著火,頭次認真覺得自己太寵著奚容了,當下撒了手,把人丟在了後面,由她自己把事情想清楚。
之後奚容跟回來一直無話,但面無異色,宮秋庭也就隨她去了。
晚間無人守在外邊,他自那壓祟荷包中取出一張紙,展開是一幅雪松美人圖,畫中人顯得毫無靈魂,失了真一般的空洞,但衣裳他記得,是奚容冬日常穿的淺色襖子。
這是今日宮盈給他的,說是奚容的畫像,是孫家的絡玉小姐特意讓奚容入畫,為她畫下美人圖。
那日奚容走得急,今日讓二哥代為轉交。
他點頭答應了,隨手放在荷包裡,現在才想起拿出來看。
隆冬雪後,少女坐在又涼又硬的石凳上,顯得身影伶仃,畫這樣一幅定花了不少時辰的,沒有墊子的石凳冬日裡坐久想必十分遭罪。
孫家小姐讓她僵坐在雪地中的嗎?
宮秋庭半闔的眸子微眨,就著燭火將畫燒了,把狸兒抓到了碧紗櫥裡去。
結果摸出了一床的貓毛,眼見這床是沒法睡了,他下樓去敲奚容的門,可好久無人理會。
宮秋庭耳力極好,聽到房內隱約壓抑的啜泣聲,最後生氣歸生氣,到底沒有闖進去,而是換了另一邊的房間囫圇睡去。
白日裡受罰之後,春煙捂著狼狽的臉回了院子。
老夫人的屋前沒有幾個人了,她上前打聽大公子可還在裡面,得到的回答是讓月鉤姐姐送回去了。
答話的小丫鬟看她一臉的傷,想問什麼欲言又止,總歸這姑娘是撞了哪位主子的晦氣,現在正頭主子還要來問,她還是少沾這樣的下人為好。
走回東廂,凝玉見她進來,急急問:「你這是去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