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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回到她五歲那年,梨花如雨。
阿孃躲在屋裡哭聲悲切,她以為阿孃在哭爹爹,跑過去安慰幾句阿孃摟著她不撒手,一會說她生得好,一會又說她不該生得這麼好。
說話顛三倒四,她被阿孃嚇著了。
夢裡好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向她逼近,像神話傳說裡怪獸的爪子。
她呼喚阿孃,阿孃遠在天邊,鬱枝急得掙扎,猛地看去,卻見怪獸慢慢現出醜陋的身形,腦門頂著閃閃發光的「太后」二字。
她嚇得失聲,汗濕脊背。
魏平奚鬱悶捂著被踹疼的小腿,疼得想罵人。
誰家的妾睡覺還打把式?
她的妾不僅打把式,回回精準打擊,這次長進了,對她又踢又踹,活像上輩子欠她似的。
氣死了。
她氣得睡不著。
「醒醒!」她推搡鬱枝。
鬱枝哭著醒來,淚眼朦朧我見猶憐。
好不容易從噩夢裡驚醒,見到朝她皺眉頭的四小姐,鬱枝有種逃出生天被人嫌棄的委屈,嗚嚥了一嗓子撲到她懷裡。
溫香抱滿懷,魏平奚火氣稍緩,手撫她脊背驚覺她內衫布滿冷汗,堵在喉嚨的鬱氣散去,她柔聲道:「魘著了?」
鬱枝不說話,一個勁哭。
哭聲細細弱弱,不知情的沒準還以為四小姐四更天都在忙碌。
「不怕。我在這呢。」
四小姐溫柔起來一般人難以招架,鬱枝不是一般人,她這會是小淚人,壓根沒注意到枕邊人罕見的柔情。
「不怕。」魏平奚親她眉心。
內室,桌上放著一盞燈,燈罩護著燈燭不晃,照出一隅之光。
美人垂淚總是惹人憐惜,魏平奚到底沒到鐵石心腸的地步,她自個也有過夢魘的經歷,大抵是親身體驗過夢中的惶然無助,她待鬱枝極好。
「不怕了……」
眼淚被她吻去。
鬱枝只記得抱著她,要她護著自己,連魏平奚脫她衣服都忘記反抗。
「汗濕內衫不能穿了,免得寒氣侵體。」
赤條條的美人摟在懷,她卻沒欺負人的壞心,哼著陵南府的小調哄鬱枝睡下,以至於一覺醒來,鬱枝以為是夢。
一個噩夢。
一個美夢。
她醒得早,天光矇矇亮。
待她終於意識到不妥,昨夜殘存的記性紛至沓來,鬱枝看著僅在咫尺的臉,驚訝四小姐夜裡的溫柔。
她臉發紅,饒是她不止一次裸著身子躺在四小姐身邊,可有些東西時間長了總會顯出變化。
比如她此刻怦然的心。
噪得厲害。
魏平奚一整夜沒睡好,眼皮懶懶掀開,冷哼一聲:「你醒了?」
鬱枝靦腆一笑:「醒了。」
四小姐定然不知她在睡眼惺忪的狀態下冷哼都沒以往有氣勢,反而軟綿綿的,像在撒嬌。
「你醒了,我還困著……」魏平奚滾到她懷裡,臉埋在她胸前:「真能鬧騰。」
鬱枝畢竟大她五歲,身材發育好,也因大她五歲,這會被埋胸她心如鹿撞。
「安靜點,你吵著我了。」
「……」
魏平奚腦袋拱了拱,手不安分地放上去:「來首曲兒。」
「……」
「來首曲嘛。」
四小姐煩得要打人,鬱枝受不了她半睡半醒朝人撒嬌的軟乎,絞盡腦汁去想催眠曲。
唱了三四句,魏平奚不耐煩:「你不要吵!」
她埋怨鬱枝心跳聲太大吵著她耳朵,鬱枝小曲唱不下去,大著膽子朝四小姐翻了個白眼,僅以口型說她「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