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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央看見衛瀟過來,規矩地沖他行禮。
眉若遠黛,瓊鼻朱唇,天鵝似的直頸藏在交領中,半福之時方才看到女子頸後柔膩雪白的肌膚。繁複的裙擺似清麗的芙蕖一般在膝下盛開,搖曳生輝。
衛瀟扶起蘇央,意外看到她手心的傷痕。
「你的手?」
那應當是一道陳年舊傷,暗紅色的傷疤細若纏絲,只是處在瓷白的肌膚上,格外引人注目。
若是三年前她剛出嫁的時候蘇央聽到衛瀟的關懷,怕是會十分感動。
可眼下,兩人已簽了和離書。她早已對他沒有任何希冀。
她的聲音淡淡:「多謝將軍關懷,這傷是三年前不留心劃傷所致,現下已經無礙了。」
三年前,得知蘇央和衛瀟的事,蘇父氣憤之下砸了杯子在蘇央身上。這傷痕,就是破碎的瓷片所致。
提到三年前,衛瀟的眼神一滯,鬼使神差道。
「那一樁事我已不在意,將軍府的日子過的安穩,你大不必和離。」
「將軍這是做什麼?」
蘇央只覺得可笑,什麼叫已不在意,到了今天,他依舊覺得三年前的事她亦有參與。她與他朝夕相處三年,他卻依舊覺得她是那種用身子去換榮華富貴的庶女。說這般虛情假意挽回的話,莫不是怕再尋不著像她這般勤勤懇懇的管家婆。
「我只是覺得,你若只是打算同我置氣……」
蘇央掙開他的手,冷冷打斷他的話:「你我已簽了和離書,如此親暱平白讓人誤會,到時候讓京城貴女誤會了,不肯嫁給將軍做續弦。」
衛瀟生的英俊,又年輕有為,便是有她這個正妻,京中愛慕他的女子不在少數。更別提衛瀟還有一個眾人皆知的白月光江清漪。
但這話說的直白又離譜,實是一點也不給衛瀟臉面。
「你……」
衛瀟皺眉,眼神冷的像是淬了一塊冰,似是沒想到她會如此說。
蘇央對他鄭重行了一禮,登上馬車。
細雨中,絳紫色的車簾隨風飄揚,馬蹄聲漸行漸遠。
馬車內。
奴婢沉香撫著胸口,激動道:「姑娘您方才跟將軍說話,奴婢心裡都在打鼓!」
沉香自小跟在蘇央身邊,自是知曉蘇央這些年受過多少氣。可蘇央身為庶女,許多事並不是由她決定的。就比方說三年前那樁事,便是不知道做了誰的棋子。
可嘆那威風凜凜的衛大將軍,卻也如同旁人一般誤會她家姑娘。沉香一想起這件事,就覺得心一陣一陣的疼。
「方才那話卻是過火了些。」
蘇央其實有點後怕,方才在氣頭上,話一出口她其實便後悔了。生怕衛瀟因此尋她麻煩。不過衛瀟雖然素來高高在上,行事卻行得端坐得正,怕也不會將她這幾句話放在眼裡。
衛瀟。
她這三年受盡了冷眼和嘲笑,全都是因為衛瀟莫名闖入她的生活。若是沒有衛瀟,她至少能嫁給一個普通人。而不是在蘇家和衛家兩頭都不落好。
可從某種意義上說,衛瀟的確是她少女時代曾經欽慕過的那種男子。生著一副好相貌,又身負將才,實在是威風凜凜。
若衛瀟不是他的夫君,只是一個同她毫無幹係的人該多好。
蘇央垂下纖長的睫毛。
無論好壞,既簽了和離書,便都過去了。
蘇央道:「等我們到了江南,把阿孃從府裡接過來自立門戶,再不受那些人的氣。」
天色漸黑的時候,雨忽然大了起來。狂風大作,樹枝在疾風驟雨中劇烈晃動,一道閃電自半空中劃過。
馬車恰好行到最艱險的山道上,進也不得退也不得。就連經驗豐富的車夫也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