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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到酒醉那晚男人半倚在對門眼神中的落寞,想到他在大雨滂沱的車馬中前行,卻始終忘了替自己撐起一把傘,也想到今晚他敘述起自己的故事,陳年往事,平靜語氣中掩不住的淡淡憂傷……
始亂終棄的夫婦,孤獨敏感的少年,被意外已然塵封在過去的溫暖老人。
自小和諧融洽的家庭氛圍讓蔡莞鮮少有如此類似的經歷。
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促就了她不太具備敏銳的情感感受力。
以及,方才在昏暗的樓道里,她因為他的那句「你是我的隔壁啊」,就因此理所當然地認定了,他把故事說給她聽,是因為兩人處了蠻久,也還算得上不錯的鄰居關係。
於是,她開始拼命地咬著乾澀的唇瓣,拼命地想說出一句安慰,卻還是因為言語匱乏,懼怕共情不夠,因為面對的人是他,膽怯說錯話,起到反作用。
都說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可那會,那時那刻,她還是希望能夠與他共情,與這個自己喜歡很久的人感同身受。
她從小到大讀過的書不多,人生閱歷也簡單。
可那會,那時那刻,面對對門的男人,冗長時間,她最終還是挑挑揀揀,挑出了那句曾經在新聞工作中,療愈了許多當事人,也讓事故旁觀者備受觸動的名言警句。
而後t 。
在樓道間獨屬於兩人的燈光裡。
她就如此對上他抬起的眼,以最真切的情緒,與他說。
……
已經離去的老人有個很好聽的名字,王懷景。
把少年領回家門的那年,他是已經退休了的數學老師,曾經在市裡最好的高中一中任職,沒有桃李滿天下,名聲卻也是遠近聞名。
少年剛住進公寓的時候,老人以怕人不識路為藉口,每日放學都去校門口接人。
後來隨著時間漸長,這個藉口聽著荒謬,也不管用了。老人就改成說是整日閒著,想和昔日共同奮戰,如今還在教學一線的同事敘敘舊,這才老往學校跑,而把少年接回來只是順便的事。
老人每日變換著敘舊的物件。
從不熟知的人名,到偶聞幾遍的其他年級段長,再到任職少年班級的數學老師……
那一天。
少年就如此聽了一路,老人說著與數學老師相談甚歡的種種,到了歸家,他在書桌前坐下,老人又端著一盤剛從冰箱裡取出的新鮮草莓,在少年身旁坐下,繼續講述。
那時候,兩人的關係還是陌生。
那時候,老人和少年,還是一個在說,一個在沉默。
那時候,祖孫倆也還是不太像祖孫倆。
終於,在少年沉默著咀嚼完三個味道一般的草莓,認定著這些一定是老人家被水果店老闆忽悠買下的,沉默著看著老人還在滔滔不絕,沉默著想到湊巧地,今天任職他班級的數學老師請假其實根本到崗……
少年最終沒忍住,還是開了口:「外公。」
那一瞬間,他看著面前老人停住話音,和藹的臉上有了幾分更深的笑意,那雙漆黑的眼裡倏然湧出的是藏不住的欣喜。
像是終於等到這個性子敏感孤僻的孩子主動說話。
少年目光頓了幾秒。
而後,他的視線從老人身上滑下來,還是沒忍心提這些草莓的味道是如何不好,也沒忍心戳穿老師不在校的事實。
最後,只是默默低垂下眼眸,指著攤開作業本上的一道題,把方才的話堪堪補齊:「外公,這題我不太會,您能教教我嗎?」
其實那天,少年指上題目歸屬於別的學科,根本不在老人的涉獵範圍。
其實那天,老人清楚地知曉敘舊物件的去向,就等著少年聽不下去,主動拆穿